第127章 风格
当林羽鸿提着一串小河鱼，全身湿漉漉地找到秦霜月时，她正在忆苦思甜，诉说自己的苦难史和奋斗史。旁边围了一大圈人，个个神情专注，听得两眼冒星星。 “我三岁学文，四岁学外文，十岁通读二十四史，还有原版莎士比亚全集。” “十四岁包揽油画、国画、水粉画，钢琴、扬琴、小提琴，柔道、茶道、空手道，所有少年组的冠军。 “十六岁高中毕业，母亲去世，可恨尸骨未寒，父亲就娶了小妈。那女人烟视媚行，勾三搭四，对我苛刻严厉，非打即骂。” “于是我远渡重洋，考入花旗国哈佛商学院，四年拿到工商管理硕士学位。” “在毕业典礼上，我作为学生代表演讲，被金融大鳄罗斯菲尔德先生欣赏，进入华尔街一家著名投资银行实习。” “当数百年前，五月花号刚刚到达美洲大陆的时候，蒙尼梅尚梁银行的纹章，就印在了登陆的奠基石上。” “我在这家投行工作两年，参与了柯达破产重组、微软并购诺基亚，包装页岩油理财产品，等诸多项目。” 说到这，秦霜月叹了口气，悠悠道：“只可惜，当我回国之后，在江城打的第一仗，却输得一败涂地。仅仅三月时间，资本就蒸发了八个亿！” 说到这，秦霜月故意顿了顿，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立刻有识趣的听众接茬：“不知这位对手是谁，竟然能让秦总失手，应该也是绝顶高人吧？” 秦霜月微微一笑：“说起来，这个人你们都熟悉，她就是远航集团总裁，玉观音叶瑶！” 众人立刻恍然，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哦——难怪了。我们叶总的确是商界奇才，女中豪杰，输在她手中，情有可原。” 秦霜月轻轻摇头：“唉——话虽如此，但名门世家中，内部斗争的残酷，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 “我投资失败之后，立刻遭到家族成员联名弹劾，不仅被剥夺所有职位，还将我赶出家门。就连继承权，也拱手相让给小妈的侄子，那个草包窝囊废杜云鹏。” 林羽鸿听得咧嘴直乐：“好像是你自己想不开，非要离家出走的吧？秦叔叔好话说尽，你就是不肯回头。现在又说是被赶出来的，想博同情么？” 这招果然有效，众人马上为她打抱不平：“怎么可以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就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能和我们叶总对决三个月，也是虽败犹荣啊！” 秦霜月微笑听完众人的安慰，一握拳头，神采飞扬道：“没关系，身无分文，流浪街头又如何？” “我住两百块的窝棚，吃五块钱的盒饭，喝一块五的矿泉水，咬紧牙关，卧薪尝胆，照样挺过来。” “记住，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重头再来。只要太阳照常升起，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哗——掌声如雷。 听完励志故事，众人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热情洋溢地讨论了一阵，然后三五成群地散去，准备明天继续拼搏。 程雅静站在暗处，遥遥注视着秦霜月，心里对她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演讲口才和御人的手段，都非同一般。再这么下去，不需十天八天，恐怕远航集团来的这些人，全会变成她的铁杆粉丝。不行，我得去报告叶总，让她早作打算。” 人群散去之后，精神高度集中的秦霜月，也不由大大松了口气。今天费尽心机，耍出各种花样，总算收到不菲的成果。 并不是秦霜月喜欢蛊惑人心，只是那些人学历高、眼光高，又在远航集团中历练过，见识广博。 新开张的小公司条件有限，要想让他们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力，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虽然百分之十的奖金高得离谱，但秦霜月一点不可惜。做生意，不是看你一个单子能挣多少钱，而是要看你，资金运转一个周期的速度有多快。 只要钱能迅速到位，农贸市场一期完结，售出楼盘商铺后，可以马上将收回的资金投入二期工程。然后是三期、四期，如此轮回，雪球就会越滚越大。 秦霜月坐在河滩上，手托香腮，娥眉微蹙，脑海中飞速运转，计算着每期收入和各种成本。 直到人群稀落，灯火阑珊，她才恍然觉醒。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 “啊呜——好累。” 正打着呵欠，忽然间，身边出现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将某个黑乎乎的东西，直接塞进了她的嘴巴。 “咦，什么情况？”秦霜月心儿猛跳了几下，连忙转头，却发现林羽鸿正含笑看着她。 嘴里试着嚼了两下，“咯吱咯吱”，很爽脆的感觉。芬芳清新的鱼肉香味，立刻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林羽鸿眨眨眼：“怎么样，喜欢吗？这可是特种兵发明的美食哦！” 身为无后方、无后勤，身处异域，独自作战的特种兵。如何弄熟一顿饭，又不让人发现踪迹，是很大的考验。 在许多前辈的反复试验下，最后发现，挖掘u形深坑，用暗火慢煨，是最好的办法。火光、烟雾、香味，一样都散发不出去，完事之后用土一埋，再铺几块草皮，搞定。 秦霜月吃到的小河鱼，就是林羽鸿依法炮制的，清洗干净之后，用树叶包裹，涂满湿泥放进坑里，然后投入炭火烧烤。 烤熟之后，不仅保留了最清新的原始风味，而且因为火力强劲，连皮带骨都香脆可口，连刺都不用吐。 见秦霜月吃得很欢，林羽鸿嘻嘻一笑，蹲下身子拿起铁叉，在篝火前扒拉，又从坑里掏出几个泥球。 男人忙碌的样子，让秦霜月看得心中暖流四溢，两手按上他的肩头。缓缓坐倒身子一歪，斜倚在林羽鸿身上。 “坏小子，不许动，让我靠一会。” 秦霜月刚刚挨上来的时候，林羽鸿顿觉身子酥麻，心中荡漾。依着他的性子，本应该探出狼爪，肆意放纵一下。 但现在的环境，让林羽鸿有些束手束脚，担心自己的孟浪，会破坏此刻默契温馨的美好时光。 于是干脆住手，对自己说：“算了，来日方长。” 秦霜月靠在林羽鸿的背上，享受着那种贴心的温暖和厚实，感觉温情脉脉。 心中娇羞地低语着：“知道吗？我对别人讲了那么多经历，可是有一点，却没有告诉他们。其实，遇上你，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夜已深，凉风习习，河水哗哗作响，清冷的月光，照出两人的倒影，伴着不停跳跃的篝火，仿佛在摇曳起舞。 经过第一天的开门红，第二天、第三天，远航集团的员工，已经适应了新的工作和生活。 秦霜月在大厅安装了一个巨大的led广告屏，将所有人的销售成绩，全部显示在上面。 数据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第一天销售成绩为零的女孩，现在也慢慢追了上来。 每一次改变，广告屏都会响起嘹亮的钟声，电子音迅速报出那人的名字。此时，所有员工会集体起立，鼓掌叫好，为他祝贺。 秦霜月再也不用费尽心思，给员工加油鼓劲，所有人都咬紧牙关，卯足了力气。 稍有懈怠，只要抬头看上一眼，你就会知道，别人领先你多少。就会知道，你比其他人少挣了多少钱。 公司步入正轨，秦霜月总算能喘口气了，她掐指一算，今天正是程雅静参加同学会的日子。 话说程雅静，虽然这几天放大假，但她却闲不住，天天来公司准点报到，近距离观察秦霜月的一举一动。 因为她知道，叶瑶迟早会跟秦霜月正面对上，到时候是敌是友不一定，提前搞点第一手资料，肯定是有用的。 秦霜月虽然知道，程雅静在整理自己的黑材料，却假装没看见，这种尽职尽责的员工，她喜欢。 关于今晚的同学会，秦霜月觉得正是天赐良机。所以主动上前，一把挽住程雅静的胳膊。 亲热地说：“走，带你去打理打理，再买几件衣服。到时候，一定把所有人都给镇了，让女同学流眼泪，男同学流口水。” 程雅静连忙挣扎：“不用不用，所有东西，叶总家里都有。” “切，玉罗……哦，玉观音已经老了，她的审美观不行。听我的，没错！” 程雅静终于切身体会到了秦霜月的领导风范，在工作上，她可以任你自由发挥。可在生活上，却是自来熟，根本不管你喜不喜欢，乐不乐意，兴致一来，直接拖了就走。 程雅静暗暗腹诽：“在这一点上，秦霜月貌似跟某个粗野蛮横的家伙很像，难怪他们能成为拍档。” 至于叶瑶的风格，却大大不同。之所以有玉观音这个外号，就是因为在商海搏杀中，她时刻都保持沉着冷静。 任凭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同冰雕玉琢的美人。 而在私人生活中，除了程雅静之外，叶瑶和所有属下，永远保持着一定距离，从未出现在任何一个小圈子的聚会上。 无论是远航集团的员工，还是商业上的对手和伙伴，在他们的心目中，叶瑶就像一座高高供起的神像。美丽而神秘，只可远观，无法亲近。 秦霜月与叶瑶正好相反，每一个员工，都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激昂、冲动、热血，愿意伴随着她的情绪，一同奋勇前行，以她马首是瞻，九死不悔！ 虽然两者的行事手法完全不同，但程雅静此时，也不得不公正地说一句，秦霜月这种个性化的风格，在当今社会中，更具有个人魅力，更能吸引年轻的新鲜血液，加入她的团队。 “叶总，但愿你和秦霜月，可以成为盟友，而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