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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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见过天使，我怎么知道天使有多美！所以没法帮你做对比！” “妈妈就是天使啊，她有妈妈美吗？” 我惊叹于皮皮联想力的同时，自己也陷入到沉默中，潜意识里提到安琪或左岚时，我都是伤感的，此刻这两个女人被我的儿子并列提起，这种伤感也就有了平方后的量增。 …… 次日，我和陈清怡带着皮皮飞回了济南，满足他临走前要见左岚的愿望，我们穿着最素的衣服，带着沉重来到左岚的墓碑前。 陈清怡搂着皮皮站立在左岚的墓碑前，她凝视着左岚的遗照，虽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但此刻内心一定是波澜起伏。 陈清怡终于摘掉自己的墨镜，向左岚的墓碑鞠了三个躬，又凝视许久才说道：“左岚，请原谅我要在带走皮皮的前一天才来看你，因为曾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皮皮是你的儿子，张一西应该是你的丈夫，可是原本该属于你的都被我占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你，但你一定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你用你的伟大成全了张一西在商场上的成就，尽管最近他遭遇了严重的挫折，但现在的他愿意克服种种重回商场，我想你我都会为他感到高兴的，毕竟商场才是一个男人去实现自我价值的真正天空……皮皮，是我们的儿子，希望你不介意我这么说，因为我对皮皮的爱是和你一样的……我要带我们的儿子去爱尔兰了，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但活着又何必奢求每件事情都能让旁观者理解呢？毕竟这一年多是我和皮皮生活在一起，这种日积月累产生的感情，别人是体会不到的……想说的太多，但却又很难说出口……最后希望你在那边都安好，也希望你祝福皮皮，祝福我，祝福张一西……若干年后，我一定会带着我们最优秀的儿子回国看你的！” 第86章 我要爸爸 陈清怡说完后，又向左岚的墓碑鞠了一个躬，将位置让给了我，我同样凝视墓碑许久，看着日渐斑驳的墓碑，我意识到左岚真的已经离开很久了。 此刻我是愧疚的，因为来来回回之后，我并未能给皮皮一个安稳的家庭，相反却给了他许多支离破碎离别的痛楚。 “对不起！”许久，许久，我只说了这三个字，这些年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失败的丈夫，失败的情人，在皮皮将离去之时，我不想说太多，因为任何话语，都好似一种虚伪的掩饰。 陈清怡有些意外的看着我，或许她以为我会说上很多。 “皮皮，和妈妈说几句吧。”我带着皮皮又往墓碑前走了几步。 皮皮回头看了看我和陈清怡，道：“老爸，陈妈妈，你们可以先离开一下吗，我有悄悄话要和妈妈说。” 我和陈清怡尽管好奇皮皮会对左岚说些什么，但还是给了他和左岚单独交流的空间，我们远远的回避，直到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 我背过身，点上一根烟，仰起头，闭上眼睛，绵长的吐出了口中的烟，在无人的墓区，我感受到了一种纷乱的平静，这种另类的平静，源自于我手中的烟，当我再次迷恋烟后，张一西便也成为了原来那个张一西。 陈清怡轻轻抽掉我夹在指间的烟，摇了摇头对我说道：“一西，少抽一些烟！” 烟还在陈清怡的指间燃烧着，我看了看，没有再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烟上，对陈清怡说道：“务必代替我照顾好皮皮！” “我爱他会胜过爱自己！” 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陈清怡将烟头放在地上，用脚踩灭，捡起来用纸巾包着，我却又抽出一根烟点燃，我需要烟，需要烟帮我找到当初的感觉，明天过后，我将自己彻底置身于“血腥”的商场中，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拼凑那已经残缺的梦想。 重重吸了一口，享受短暂快乐后的空荡、虚假…… 睁开眼睛，看了看皮皮，他靠着墓碑，用手抹着左岚遗照上的灰尘，他已经和左岚说完了他该说的，这是最后告别的仪式。 “一西，皮皮会和左岚说些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是自己想说的……你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学会在我们面前伪装自己！” 陈清怡向皮皮看了看，没有言语，表情却很难过，我想她也明白：皮皮的早熟，源于我们给的伤害。 我和陈清怡来到左岚的墓碑前，带着皮皮再次鞠躬和左岚告别，我们都没有再言语，陈清怡牵着皮皮的手与我并肩向墓园外走去，当越走越远，我的情绪也越来越膨胀，我知道，战争离我越来越近了。 …… 陈清怡和皮皮的行程已经安排好，明天早上，我们将直飞上海，然后他们从上海飞爱尔兰，我们就此告别。 这个在济南的夜，我们住在酒店，我和皮皮住一间，陈清怡独自一间。 我和皮皮躺在床上，他看着动画片，我翻看着一本财经杂志，看着杂志中那些熟悉的面孔，我意识到，我好似已经离开商场太久、太久了，但我却不知道，那旋转流离的商场会不会成为我最终的归宿。 电视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放下手中的杂志看了看皮皮，他炯炯有神的看着我，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我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不看动画片了？” “老爸，我不想离开你！”皮皮抱着我的胳膊说道。 “怎么了，你不是都决定和你陈妈妈去爱尔兰了吗？” “我想你和我一起走……我以为只要我坚持和陈妈妈走，你最后会舍不得我，也会和我们一起离开，可是明天我都要走了，你还是一点都不想和我们走的样子！”皮皮摇着我的胳膊，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皮皮的话好似锋利的刃划过我的心脏，许久我才说道：“老爸会去看你的，过完这个年就会去。” “你为什么不肯和我们一起，是为了那个最最漂亮的阿姨吗？” “叫安阿姨就行了！”我如是回答，道，实际上却已经承认，自己留下确实是为了安琪。 皮皮的情绪失控：“你是个坏蛋爸爸，你就喜欢漂亮的阿姨，有了漂亮阿姨，你不要我，不要陈妈妈，还想偷偷娶她，我都知道！” “老爸不是要娶她……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你不明白！” “那你不是要娶她，为什么不再娶陈妈妈？”皮皮瞪着我。 “你以前不都挺明白的吗，怎么现在反而不明白了？” 皮皮没有理会我，往下一躺，用被子蒙住头，一动不动……这突生的变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 次日，我和皮皮一早便都起了床，无论我和他说什么他都不理会我，这种不理会，一直持续到上海的机场。 候机厅里，我、陈清怡、皮皮，三人坐着，陈清怡已经发现皮皮的情绪不对，有意识的对他说道：“皮皮，马上我们就要上飞机了，你不和爸爸说点儿什么吗？” 皮皮撇过头，根本不看我，陈清怡有些尴尬地看着我，小声地问道：“他怎么了？” 我有点苦涩地说道：“他想我和你们一起走！” “皮皮，我们不都说好了吗，爸爸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以后他会去爱尔兰看我们的！……还有，不管他和不和我们一起走，他都是爱你的，我们不要勉强他了，好吗？” 皮皮依旧不看我，冷冷地说道：“飞机快来，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听到皮皮这句话，我的心理防线面临崩溃，我以为皮皮会平静的和陈清怡离开，却没有想到他一直人小鬼大的和我进行着博弈。 皮皮对我的冷言冷语，让我有一败涂地的感觉，这一刻我真的绷不住自己，数次想不顾一切的和陈清怡一起离开，这并不是不坚定，而是一个做父亲的本能驱使…… 我一直明白，自己留在国内的前提，是皮皮愿意平静的离开，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本能的动摇，我怎么能忍心看着他带着对我的愤恨和不理解离去呢。 越选择越痛苦，尤其是在航班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而陈清怡无论怎么劝说，皮皮始终一言不语，要不就是问：飞机怎么还不来？ 无奈之下的陈清怡对我说道：“你坚持自己的想法吧，等到了那边，我会慢慢告诉他你的难处的！” …… 登机提示广播终于响起，陈清怡带着皮皮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陈清怡抱了抱我，道：“保重，皮皮交给你我，你就放心吧！” “嗯！”我应了一声，又转而对皮皮说道：“皮皮让爸爸抱抱好吗，等爸爸一有空，一定会去爱尔兰看你，以超人的名义保证。” “走开……”皮皮推开我，背着自己的小包，独自向登机口走去。 看着皮皮弱小的身影，我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看着陈清怡，要和他们一起离去的想法，就要脱口而出…… 却不想一直往前走的皮皮，却突然回头，张开双臂向我跑了过来：“我要爸爸……我哪儿也不去了，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第87章 他是我爸爸 我单臂抱住了向我狂奔过来的皮皮，他趴在我身上，哭得不能自已，而那边登机的广播提示音不断响起，陈清怡面色煞白，被这突然变故惊到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她。 “妈妈，对不起，我要和老爸在一起。”皮皮终于呜咽着对陈清怡说道。 陈清怡面色心痛，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这是满怀希望却收获失望后所致。 陈清怡张开双臂，我将抱着的皮皮交给她，她哽咽着轻声问道：“皮皮，告诉妈妈，为什么不去爱尔兰了？” 皮皮看着我许久说道：“因为他是我爸爸！” 陈清怡艰难地点了点头，这无疑对她是个伤害极深的答案，她在皮皮额头轻轻一吻，然后放下了皮皮，含着眼泪对我笑了笑说道：“张一西，其实有了皮皮，已经掩盖了你这辈子所有的失败，我很羡慕你……照顾好皮皮，保重！” 陈清怡捂住自己的嘴，转身向登机口跑去。 “妈妈，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去爱尔兰看你！”皮皮双手环在自己嘴边对陈清怡喊道。 陈清怡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直到广播提示音再次响起，她才又向登机口跑去，渐渐随着人群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这个时候皮皮终于抱住我的腿哭的撕心裂肺，这种撕心裂肺，我不知道是因为陈清怡的离开，还是害怕没有母亲的孤独，总之我的心随着他的哭声碎了！ …… 我抱着皮皮来到机场外的草坪上，在这里我们还可以看到飞机直入云霄后留下的残影。 巨大的轰鸣声好似带着铺天盖地的惆怅压向我和皮皮，我们沉重的对着飞机的残影挥着手。 许久之后连最后一丝轰鸣声也彻底消失不见，我们意识到，陈清怡离开了，真的离开了，我们相隔越来越远，最后彼此不见，两两相忘。 皮皮没有再哭泣，他好似已经接受了陈清怡离去的事实，许久才对我说道：“老爸，等你和那个安阿姨结婚的时候，你再把我送到爱尔兰和陈妈妈一起生活，好吗？” 我惊异地看着皮皮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不喜欢我。” 我耐心的对皮皮说道：“首先，我和那个安阿姨没有结婚的可能，再者，你这么可爱，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和陈妈妈结婚而不是安阿姨呢？” 我被皮皮问的哑口无言！ …… 我的新生活随着爷爷的去世，陈清怡的离开，而开始了，我回到了南通，带着皮皮，我没有再将他放在小城让父母照顾，经历了这一次，我明白我这个父亲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很重的，我要全程陪伴着他的童年。 我暂时带着皮皮住在了韩枫的家里，因为叶婳祎正处于临产期，叶婳祎的妈妈赶到南通照顾她，保姆、看护雇了好几个，帮忙照顾一下皮皮问题不大，且皮皮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渡过，并不需要投入太多的精力照顾，但我们父子最终依附在别人的家庭里，多少有点悲凉。 安顿好一切之后，我便开始为重回商场做着准备，关颖和沈曼为了配合我重回商场，将“采梦工厂”的经营权又转让给了我，她们俩依旧在“采梦工厂”任职，主要负责海景咖啡的项目，和采梦工厂向公关公司转型的把控以及推进。 我重回商场的第一站之所以选择“采梦工厂”主要是因为安琪将“海景咖啡”的品牌运营，以及“丽景轩”的品牌运营，全权委托给了“采梦工厂”这样我至少会先在工作上与安琪产生联系。 我花了一个星期时间了解和跟进了这个两个项目的运营，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我找来了自己的助理。 “张总，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助理抱着一沓文件出现在我面前。 “你现在和安总的助理联系，就说采梦工厂新任职的策划总监希望和安总交流一下海景咖啡和丽景轩这两个品牌的运营，希望安总近期安排个时间见面。” 助理很意外的看着我，只要是在“采梦工厂”多少是知道我和安琪的感情纠葛的，我以这种正规的方式约见安琪，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多此一举。 “有问题吗？” 助理赶忙摇头：“没问题，张总，我这就去联系！” “去吧。” …… 点上一支烟，静静地等待着助理联系后的结果，我知道关于工作的事情安琪是一定不会懈怠的，所以我们在近期一定会有见面的机会，只是我不知道，当我以“采梦工厂”策划总监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会是什么反应，我希望她能保持平静，我也可以保持平静，在平静中完成合作，共度危机！ 片刻之后，助理给我传来了消息，安琪最近在三亚出差，三天后会来南通考察“丽景轩”和“海景咖啡”，三天后的下午2点，我们将会有半个小时的见面时间。 确定了约定的时间之后，我的情绪瞬间变的复杂，算算时间，我和安琪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这中间我经历了爷爷去世，去爱尔兰的风波，再次要面对时，我多少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