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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也道:“仍旧给哥儿姐儿们吃咱们带来的奶糕子,尤其麟哥儿, 粥米鸡蛋都先用咱们带来的,只先将水换了这里的水。麟哥儿的乳娘的吃食汤水倒无需这样,一应都换成本地, 若都无不适应,过几日再叫她们喂哥儿。” 迎春笑道:“水还有两瓮呢,是去年窖的雪水,依我说,倒先将这水和了井里的水给咱们用上,一二日吃完了再全用井水。” “这样好!”云安和黛玉都笑,“方才吃茶的时候,我还觉滋味不对呢,现在想一想,是水不好。” 三人正有商有量的摆弄事务,只见有人拿着个帖儿进来禀报:“琏二奶奶来了。” 姊妹妯娌忙起身迎接:“快请进来。” 不一时凤姐扶着顺儿的手进来,此时相聚,自不必说悲喜交加,不能诉尽。 哭一回笑一回,好容易才各自入座。 熙凤仍旧光彩照人、八面玲珑的模样儿,见这屋子地上摆了好些箱子东西,知道她来的太快,人家正料理家务呢。只不过直接请她到这里来了,说明几个妹妹并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心里不免熨帖,因笑问:“你们方才说什么,我进来时听司棋那丫头叫把什么水倒进吃的水缸里?” 迎春等就把方才的话告诉她。 凤姐儿笑道:“你们也忒小心了。这水这吃食难道还有不同的?” 云安笑道:“所谓‘水土不服’,小孩子脾胃弱,又是头一次远行千里。宁可小心些,也不能一下子给换了,免得闹肚子。” 凤姐此时赶着叫把孩子们请过来,她要见一见。 方才她们说话时,荷月就已先一步出去寻孩子们了。 凤姐这里一连声的说着,那门帘儿就一动,四个孩子手牵着手进来,最小的两个在当间儿,昭哥儿和沁姐儿大些,在两边护着领着两个小兄弟。 “舅母金安。”小豆丁们有模有样的行礼。 喜得凤姐了不得,一手拉着笑眼弯弯的沁姐儿,一手拉着虎头虎脑的麟哥儿,问几岁了云云,揽过这两个还不足,又松手去拉小青松似的昭哥儿澈哥儿两兄弟,嘘寒问暖,那么一张巧嘴儿险些都忙不过来。顺儿等早已将四份表礼打点了上来,金锞玉坠,新书布料都有。 小家伙们谢过,连麟哥儿也学着哥哥姐姐们团起带着肉窝窝的小胖手,奶声奶气的道谢。只是方说完了,这小肉团儿就躲开凤姐要抱他的手,扭身抱住昭哥儿,扭股糖似的拱着撒娇:“出去……顽!” “只能再玩两刻钟。”黛玉指指百宝阁里的西洋小座钟:“两刻钟后昭哥儿、沁姐儿去前头找你们外公描红,澈哥儿带着弟弟不许给哥哥姐姐捣乱。” 四个豆丁连连点头,昭哥儿还从怀里摸出个核桃大小的银表与屋里的对一对时间。 迎春、云安两个都含笑任黛玉安排,等黛玉点头了,小家伙们欢呼一声,赶着往外跑。 凤姐就见最小的麟哥儿都没奶子丫头抱,两条小腿儿捣蹬的飞快,竟也能跟的上有意等他的哥姐。 “小心门槛儿!”凤姐叫道,却看到跑到门槛前的麟哥儿两个小胳膊一举,昭哥儿、沁姐儿一边拉一只手,往上一提溜,小团子就荡秋千似的过了门槛,乐得嘎嘎笑。 “方还说你们小心,这哪里小心,分明心也太大了!”凤姐指着放下来的猩猩毡帘子瞪大了眼:“怎么不叫人抱着?难道你们还缺人使,若果然缺人,我打发些来先使唤着?” “昭哥儿、沁姐儿才多大,怎能经的动麟哥儿?况且麟哥儿才豆点儿个小人,万一摔着了可怎使得!”熙凤十分不赞同:“仔细伤了孩子们!” 云安笑道:“安心罢,他们一贯如此来的,伤不着。澈哥儿今年是觉得自己大了,不然也喜欢让哥哥姐姐们撑着玩。小孩子关节活,我们有告诉他们不许玩过了,一日也不过三五次这样儿,旁的时候都是哥哥姐姐抱着麟哥儿过门槛子的。” 这、这是骨头活的事儿吗?凤姐眉毛挑的老高。 迎春捂着嘴,将云安未尽的话说了:“凤姐姐别担心,他们几个有力气着呢,沁姐儿一个就能把麟哥儿抱得稳稳的,更不必说昭哥儿了。” 凤姐愣了愣,叹道:“想来是肖似妹夫们的缘故了。” 迎春、黛玉见她很羡慕的样子,都忍不住偷笑,拿眼觑云安:哪里是肖父,分明是随了母亲随了姑姑的缘故!迎春可是问过杜仲,知道他小儿时并不如儿女这般天赋异禀,是拜师练武后力气才渐渐超出常人。可云安却并未练过拳脚,她那股子怪力才是天赐的嘞。 云安眨眨眼:别看我,我也随我娘,这些孩子像他们祖母、外婆而已!——这一则云安兄妹俩个认真琢磨过的,两人都有的怪力和好身体必然是托赖母亲一脉的,原也有明证:当日李父坏了身体,可云母依旧能怀上了云氏;下一辈里,李父的另两个儿女,李夫人不能生育,李少爷更是早早病逝,而云氏却育有一双儿女,更不提云氏孕中接连受到一连串磋磨打击,仍可平安诞女,后又硬生生托了好几年……云安自个私底下也曾琢磨过,许是她胎里到底伤了些,是以癸水来后身子骨再次发育的时候力气才回来了,而小家伙们个个先天充足,才会从小就力气大。 三个人的眉眼官司正打着,就听凤姐愁道:“我家桂哥儿,比昭哥儿还大一个月呢,可远不及他的这几个弟弟妹妹康健,这一入冬里,别说带他出门,那是连一点冷风都不敢让他吹着!若哪日冻了片刻,当晚上必然起热,叫我揪心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