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商温许眉眼微弯，心情似乎特别好，他右手露在绷带外面的手指骨节修长，指尖抵着碗的边缘，将盛鱼的碗往前推了推。 “要不要试试这份？” 默了一瞬，他又道：“我看见汤里飘了几片红辣椒，医生说我不能吃辣，你帮我吃吃看？” 原本还带着些许迟疑的许织，闻言双眼立马亮了起来，“好呀。” 这样她就等于吃了两种不同味道的鱼了。 商温许手肘抵着桌面，他唇角上扬，慵懒带笑的看着她。 小姑娘挑了块小的放进自己嘴里，鱼香味和带有浓郁的清蒸汤汁在舌尖漫延开来。 她迅速的嚼了嚼将鱼肉咽下，而后猛的点头，“学长，这个也好吃。” 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只是抱着给学长试吃的心态才吃的。 商温许含笑：“嗯，好吃你就多吃点。” 许织忍不住，又从他碗里夹了一块，眉眼弯弯像是两枚月牙儿，喜悦在脸上绽开。 吃了两块后，许织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碗推了回去，才想起刚才学长说的话，她回道：“一点都不辣，学长你可以吃的。” “好。”商温许温温和和的应下，左手抬起夹了块鱼肉。 许织盯着他活动自如的左手看了又看，脑袋里忽而跳出来一个问题，“学长，你用左手吃饭的话，并排吃不会碰到别人的筷子吗？” 因为别人是右手吃饭的呀。 商温许被她这么一问愣了一下，随即低低笑起来，“怎么？想和我坐一起吃饭？” “……” 又来了又来了，他又开始逗她了！ 只见男人似笑非笑，尾音拉长道：“我坐左边就碰不到筷子，要我坐过来吗？” 第18章 多加糖 商温许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坐到她边上, 只见对面的小姑娘茶色的眼眸骨碌碌的转了一圈，随即略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迅速收回视线。 但又联想到前几次好人学长都是被他的朋友们无情“抛弃”的场景, 小姑娘正了正神色，又抬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偷偷去瞧他。 商温许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在他看过去时, 小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低下了头。 “怎么？”男人似察觉到了什么，忽而淡声问她。 被问及此, 许织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想到刚才自己的想法，迟疑了一瞬。 商温许的五官立体精致，在人群里是一眼望过去最出挑的那个, 此时他坐在对面，眼睛含着浅浅的笑意, 正专注的望着她。 平日里明明是一个吊儿郎当, 不找边际的人，专注起来时倒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像是邻家的大哥哥，很平易近人。 也正是因为他现在这副让人看起来好亲近的样子，许织才敢开口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他听, 她问：“学长，平时你和你的朋友在一起玩, 也是像刚才和我说话那样的语气吗？” “？”商温许疑惑的回视她。 “学长，你不能那么和别人相处的, 总是动不动就……就……”许织说到这里有些卡壳,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她囫囵吞枣的说了一个不知道什么词, 有点想蒙混过关的意思。 可是又觉得不妥当，她“哎呀”一声，开始嘀嘀咕咕：“就是感觉有点儿挺不正经的。” 商温许凝神听完，片刻后，他又气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他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教训了说不正经。 她大概是害怕被他听见，“不正经”三个字咬字咬的极轻。 “学长，你刚才那样说话是交不到朋友的喔。”许织的眉心蹙起两个细细小小的疙瘩，认认真真的和他道。 她指的是刚才商温许偷换概念，要和她并排坐的事情。 还有的时候老会喊她“小朋友”。 哪有人动不动就喜欢逗别人的呀？ 一想到好人学长可能平时也是那么跟别人讲话，再想到他打球时没有朋友陪，连吃个饭都要一个人吃，她便有些担忧。 学长都那么大一个人了，还因为不会和别人相处而被孤立，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闻言，商温许怔了怔，也明白过来小姑娘说的“那样”指的是哪样了。 他不笑时眉眼间就少了几分亲近，反而给人的感觉是清冷又疏离的。 商温许的身子往后靠上椅背，也不吃饭了，筷子被他放在一边，他的唇角重新勾勒出一抹弧度来，模样散漫而慵懒，“嗯，学长平时也不是那么和他们说话的。” 他甚至想象了一下，如果他用刚才那样逗小姑娘的语气去逗自己寝室里的那帮兄弟…… “韩城小朋友，想不想尝尝哥哥碗里的鱼？” ——韩城怕是会瑟瑟发抖起来，以为他是不是在鱼里面放了老鼠药。 刚冒出了个苗头的想象，不禁让商温许自己都忍不住竖起了汗毛。 他没事儿去逗一帮大佬爷们做什么？ “小朋友，”对面传来男人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叫她。 之前听常善这么叫自己的时候，商温许还特别抵触。 可当看到眼前这姑娘小小的一只，长得跟刚上高一的高中生似的，每次她一和他对视，眼睛就纯真的不像话。 他转念一想，觉得“小朋友”这称呼还挺适合她的。 可小姑娘似乎并不那么觉得，听到他这么喊自己，唇瓣便立马抿成了一个下压的半弧，而后她唇微张，严肃的和他道：“学长，我有名字的。” 总是叫她小朋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很小一样。 像幼儿园里不乖怎么都不肯午睡的小孩，然后老师无奈的喊一声“小朋友”，语气轻柔，带着诱哄。 “我叫许织，”顿了一下，怕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里的“织”到底是哪个“zhi”，许织便又快速的补上一句，“牛郎织女的织。” 商温许闻言，长睫上下轻扫，他压了压嘴角上扬的弧度，认真的配合她，“好，学长记住了。” 和她这个人一样可爱的名字。 其实在他捡到她一卡通的时候，他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很自然而然的那种。 自然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是再次见到她，自己的脑中就能够立马跳出她的名字来。 “那……学长你叫什么名字呀？”许织在脑中搜寻了一圈好人学长的名字都没有结果，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一直都不知道学长叫什么。 闻言，男人明显的愣了一下，他长眉轻挑，一双眼睛漂亮而勾人，而此时那漆黑的瞳仁里似乎有那么点儿忧伤，“许织小同学。” “……” 这称呼，改了和没改，也没多大差别吧？ “原来你连学长叫什么都没记住啊。” “……” “学长可是在给你电话号码的时候，就一并说过了。” “……” 许织被他这副可怜的模样给吓到，她倒吸一口气摆了摆手，忙不知所措的开口解释：“不是的，我……那时候太着急了要去上课，可能没听清。” 商温许抿着唇没说话，用韩城所说的就是，最会装可怜的某人，装起可怜来还真不是人。 “学长，你再告诉我一遍好不好呀？”小姑娘歪着头想去看好人学长的眼睛，她语气软软，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的戳了戳自己碗里的鱼肉，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歉意。 恰在这时，角落的一对男女不知道怎么就吵起了架来，他们的穿着打扮成熟，男的身着旧工装，女的长裙高跟鞋。 他们这桌吵架的动静不小，且还越吵越凶，许织和其他人一样被吸引去了视线，正在另一桌收拾东西的服务员见了，立马上来调和气氛。 女方吵着吵着就当众哭了起来，男方站起身在大家都还没反应时，直愣愣的朝着女方甩了一巴掌，嘴里骂骂咧咧：“你这臭婆娘，老子他妈今天来找你借点钱你都扣扣搜搜，当年你跟了老子可没他妈少花老子钱。” “我都跟你说了我没钱！”女人哭花了脸歇斯底里的大吼，她右手捂着被打的一边，站起身拿过椅子上的包恨不得赶紧离开这儿。 “臭婆娘，老子让你走了？”凶神恶煞的男人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抓住了女人的头发，说着就要把她按在桌上打。 大家都被这一情况吓了一跳，有人在这时候上去拦，男人就像是发了疯似的，劝架里有的人还被误伤了。 一下子，场面混乱不堪，被误伤的人脾气也上来，两个男人瞬间打在一起，桌上的杯子碗筷无一幸免，全都被他们撞击到了地上。 “乒乒乓乓”的动静越来越大，现场无一人再敢上前拉架，服务员在柜台急得打起了报警电话。 “学……学长……” 两个男人扭打到许织边上，店里的桌椅横七歪八的翻倒，商温许瞳孔紧缩，起身把脸色煞白的小姑娘拉到了自己身后。 扭打的两个男人摔倒在地，刚开始打女人的男人已经占了上风，另一个人被他骑在地上，一拳一拳像是发泄似的往对方身上招呼。 商温许见状，叫小姑娘离远点，而后自己迈开了长腿，面无表情的上前抓住了打人的男人再度要挥下去的拳头。 “老头儿，您这拳头可真把人往死里打啊。”商温许眼皮半耷，依旧是副没个正形的模样，说出的话，语气就跟“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平常到不能再平常。 不像是劝架，反而像是上赶着来找揍。 地上躺着的男人已经半死不活，被拎住手的男人使劲挣了挣，没挣开。 现在他一只手被人攥着，这姿势不好打人，便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的人身上起来，“操|你妈，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闲事？” 商温许眼尾狭长，不笑时整个人都冷漠疏离，无形之中让人不自觉的有一种压迫感。 “我当然敢管啊”忽而，他哂笑一声，“知道‘牛逼’两个字怎么写吗？” 还不等男人有所回答，商温许原本攥住男人的左手动作干净利落，紧接着便是一声划破苍穹的嗷叫声。 许织都看呆了，嘴巴惊讶的张开呈“o”字形。 商温许抬眼正巧看到小姑娘这副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觉得甚是有趣，他松了手，原本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捂着自己脱臼的手臂疼的原地打转。 “我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