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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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成全 他算是这一方面的熟手。 “不过,五丫是从哪里得知贺家的事?” 从石水村到镇上是有段的距离。 乡间小路向来偏僻,兼杳无人烟。再说,镇上一行,非无必要地采买,村里的妇道人家,一个月都还不见得能去上一回。 镇上与村子的花用耗费,有一定的差距。普通人家兢兢业业,一整年下来,也就存上几两银子。谁有闲情逸致,时不时上镇上一趟? 这可是花钱的坑。 姑娘家的手里又不掌钱,想到镇上多是有长辈地陪同,这才能够成行。 村子是有专门驱使牛车的人,这可是远比一人上路安全许多。村里的婆娘姑娘,多是这样凑合到一起,虽然得耗上几文钱,但图得就是省时省力。 不然,光是走到镇上,几个时辰就被白白浪费。这买完东西,偏偏还得走上回头路,一天下来不就啥都别干? 别说刘富向来不会给闺女花钱,光是大房里里外外的家务活,此刻就少不了刘五丫。 没了操持一家的当家婆娘,刘富的生活依然能够维持现状,甚至找不出落魄潦倒痕迹,刘五丫在里头,可是起了大半作用。不过,比起让刘富短时间再娶上一位后娘,刘五丫恐怕是宁可自己累上一点吧?李招娣再不是东西,也没有哪个孩子会更欢迎后娘的,不然岂不是与姓李的一家子无异? 刘五丫依旧是正常的姑娘。 之前,在心底划过的想法,这消息的源头总算是找到出处。 这一天,家里的大小男人,正好上山活动去了。刘醒是想去摘果子,底下的男孩,是不想让亲爹专美于前,硬是也要凑上一脚。况且,刘昱阳再过几个星期,又得上省城考试,这人得讲求一个劳逸结合,一直温书反倒不是什美事。 自从读书,刘家兄弟就挺会安排自己的时间,夫妻俩也不多加干涉,二人只是提供机会,但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也唯有让兄弟几个自己去做决定。 好不容易家里没人盯着,陆秋正自在不过的时候,小山不只是意外地上门,还让她知道贺家一事,就是他告诉刘五丫的。 这个孩子还真够坦承的。 “我原先还没有想这么多,回头想起来,却又好像发现到不对劲,昱阳的五堂姐,那时候拉下的表情,似乎是大受打击,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少年的眼中一片清明,神色话里又都是为难,陆秋原先古怪的想法,也就打散地一干二净。 尤其,他面带犹豫,继续道:“因为一些事情,我欠下她一个承诺,正好师傅要随师公再去一趟贺家。听说,这几年,贺家公子的疑难杂症,就是师公专注想解决的,我这才有机会跟进贺家。贺家的女眷,在我们过去以后,也一贯地看一个平安脉,我这才知道昱阳的大堂姐,确实是有严重的宫寒。不过,比起贺家公子的身体,这宫寒的问题,其实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看她好像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我担心后头会出事情,所以还是决定来告诉你们一声。” 小山是真觉得莫名其妙,这刘五丫的大姐夫,同样也是身体出毛病的,对方都不易有子嗣。她大姐的毛病,人家的婆家都不介意,偏偏就她倒是像要想不开的模样,这自然是让小山愈想愈不妥。 小山紧锁皱眉,他的这副作态,怎么样都与怜香惜玉无关,陆秋的眼角顿时一抽。 得了,谁说古人早熟的?自家养大的小孩,和间接看到大的小孩,可一个个都不见有什么开窍的迹象。 正如小山想的,陆秋也不觉得宫寒是什么问题,不过面对少年投睇过来的疑惑目光,她倒是善解人意地笑道:“其实,原本也是想等那孩子出门,再借你的手医治我这大侄女的宫寒。你得知道秋姨是自学的,很多时候不好透露太多。” 小山郁闷:“……可是,秋姨你很有天份的。” 没错,陆秋不想浪费曾经所学习的,自家儿子既是知道原身的底细,同时又是满心地想要追随他们小叔的脚步,真让他们学习医术药理,恐怕会让他们有所误会。 算上去,小山明里暗里可有两个师傅教导,现在又能借着小山借口,陆秋时不时也会光明正大地来翻一翻医书。 这一对从未上过抬面的师徒,配合默契是出奇地好。 石大夫是最初对他伸出善意之手的人,陆秋……小山想象中的母亲角色,就是类似于秋姨的样子,常人总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过,陆秋又不是男的,在小山还小的年纪,就擅自把这句话改为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因为,有这两位和奶奶的存在,小山才相信世上一事,虽然有绝对的恶,但同时也是有绝对的善。 至少,这三位对他,最初可是没有求任何回报地付出。小山本该扭曲堕落的心里,由于这一些长辈的关系,这才硬生生地拉回正常人的状态。 不过,小山的好修养,在面对从前的“家人”,他依旧没办法做一个纯粹的好人。 以恶制恶,才是某一些人应得的。 小山的眼睫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你这孩子,不会是那一头的人,又过来找你的麻烦吧?”陆秋自觉提出一个极好心地建议:“要不要我告诉你叔,让他去解决他们?” 小山的嘴角一抽:“……秋姨,不用了,我想我还是能够自己处理。” 刘醒教他的手段都如此凶残,小山这是担心,真让刘叔去处理那一家子,这会不会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当然,小山不是心存仁慈,而是不想让他叔沾上肮脏人的鲜血,他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处理,不然就愧对刘叔亲自教他的一些事情。 陆秋点了点头:“既然你的心里另有打算,我和你叔就不插手了。” “没事。”小山的心里一松,旋即像是想到什么问道:“秋姨,妳去贺家的时候,曾经见过贺家的公子吗?” “我是女眷,这些大户人家,和我们这种乡野人家可不一样,人家向来谨守男女规矩。”陆秋摇了摇头:“况且,就是你叔也没有机会见到,贺家的公子……不是听说只能在床榻上待着吗?” 刘醒偷偷探瞧了好几次,可是确定了大侄女嫁得丈夫,确实是身子骨极差的人。 小山却是蹙眉另道:“外面的谣言,有时候太过名不符实。” 打从以前,他就不喜欢所谓的流言蜚语,他和奶奶就是被旁人随口的胡言乱语,弄得满心自卑。后来,是陆秋耗了不少心力,才被掰掉这样的破毛病。 小山对待陆秋夫妻,之所以小心翼翼,可不是源于自卑,而是不想让重视的人失望罢了。 陆秋意外的眸色是一闪而过:“这话怎么说?”自家男人竟然难得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可有趣了。 小山暂时压下心中感触,照实道:“贺家公子是体弱没错,但一个月中,还是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能够起身走动的。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天生体弱,而是大户人家内里龌龊造成的,听说是被人下毒才这样的。” 陆秋的瞳眸微微一瞠:“下毒?” 旁人家藏汙纳垢之事,小山是毫无羞愧地揭破道来:“参与下毒的人,听说不只是贺公子父亲的宠妾,估计还有贺公子父亲的手脚在里头。” 或许是心有戚戚焉,小山也有不是人的父母,所以对于这位贺公子,小山是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 陆秋轻拢眉宇:“原来贺家是这么乱的吗?” “不用担心,现在倒是没有这么乱。”秋姨暗含地忧心,让小山继续接道:“因为贺家上下,已经把握在当家主母的手上,下毒的两位罪轨祸首;一个早就已经死了,一个则是被人牢牢看护起来。” 这被看护起来的人,不用说也能猜出一二。 陆秋的眉宇一松,她像是发现什么,旋即是勾出嘴角:“你这孩子,说上这么多的铺陈,其实是想问我有没有解毒之法吧?” 小山的清雅面庞学她一笑:“秋姨就是聪慧。” 出乎意料的,陆秋却摇了摇头:“这事我可不会插手。” 小山面露讶异,瞧见他的情绪,陆秋感到好笑地再道:“这事我虽然不会插手,不过你中途若是碰到问题的话,我可以为你来解答。如果我猜得没错,石大夫这是不忍埋没你的天份,特意把你引见给曹老爷子。你这师公最是惜才没错,但若是医术药理没有天份,他可不会直接就把你带到身边。老人家这是看重你,要知道医毒是不分家的,而且你师公对解毒之法研究多年,恐怕是早有眉目,我若是强插一手,不就成了临时摘桃的人吗?老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人,这次贺家一事,你肯定能够学习良多,你可得好好地把握机会。” 小山恍然大悟。 算起来,在学医之路,他一直是有贵人帮扶,秋姨的话真犹如醍醐灌顶,原来这些都是对他的成全。 小山立刻正了正神色:“秋姨,我不会让妳失望的。” “我信你。”陆秋见他略有所悟,心里的成就感确实不少。 但贺家的大公子若是解了毒,刘大丫的身体调养也就得跟着上来,所以她在顿了一下后,终究是不忘盯嘱道:“不过,若是不麻烦的话,就帮秋姨我治一治大丫的宫寒,怎么说都是刘家的孩子。” 小山发自肺腑地轻叹:“秋姨难得才吩咐一次,我若是还嫌麻烦,那我得成了什么人了?” 事实上,小山最是知道如何治疗这样的毛病。 充其量,刘大丫只是宫寒而已,小山却是打小的体寒身弱,现在都能变得如此康健,他算是这一方面的熟手。 第73章 贺家 二合一 贺家。 端坐的姿态,瞧得出拥有极好教养,遮掩不住的优雅,是多年富贵地浸染,所养成的从容神态。 贺家的当家主母,约莫与李招娣有着相差不了多少的年纪。 中年美妇的姿容,比起这位曾经的亲家,美貌更胜不少。 不过,一个是得靠自己为生活操心算计,一个是行住坐卧都有人随伺在候。 这手握钱财的女人,只要懂得善待自己,多的是从里到外的保养方法。 贺母手握丰厚的嫁妆,甚至贺家也是靠着她优渥的嫁妆,这才撑出今日荣华。然而,男人就是这样,信誓旦旦言犹在耳,下一秒却又背叛地理直气壮。 贺母摸了摸其实并不明显的眼角细纹。 铜镜中的妇人,彷佛与记忆里的少女重迭。明明是同样的人,但岁月的残酷,却让人生出逐渐相异的气质。 世俗与天真,这就是她孤注一掷所得到的结果变化? “奶娘,究竟是世间男人多薄幸,又或者是……一开始,我就只是被利用的对象?”贺母不晓得带着何种心理,用着少女时期的天真语气,不带情绪地问着身后帮她梳发的老奴:“奶娘,还是说是我看起来特别地蠢不可及?” 作为一手带大贺母的奶娘,当下停掉手上的梳发动作,语气心疼道:“小姐,是人心太坏,险恶之人擅于伪装,就连老奴不也一起被蒙骗成功?妳不蠢的,妳忘了是谁把落魄的贺家,一手就带到如今辉煌?就连镇上第一的裕家,不也得卖上妳三分面子?” 许久,奶娘就已经收回太太的称呼。 作为一名贺家妇,是贺母一生之中,堪称最大的错误。身为养大贺母的老妇人,自从瞧出她的后悔,嘴上的称呼就起了变化。 贺母在沉默须臾,倒也从未改变奶娘的叫法。 “……奶娘,裕家卖我三分面子,是看在我娘家的份上,人家毕竟有皇商招牌,贺家门第可比不过人家。”贺母抹上胭脂的艳红唇瓣,牵起嘲弄之色:“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人家尚懂得我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对象。那个男人,又凭什么认为我能给他予取予求?” “其实……他若是向我下手,我醒悟的速度,或许还不可能这么快。但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样蝇营狗苟之辈,竟然就是我当初执意嫁过来的人物?”真是太可笑了! 一夕梦灭,一夕清醒,贺母也从来不知道为母则强,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贺母闭上眼睛,把眼楮中,恨不得把人拆吞入腹的狠意给深藏其中,她才极为平淡地吩咐道:“奶娘,虽然我儿的身体总算是有复原有望,但边院的男人,可不能给我放松关照。既然当初他能够不仁,那就别怪我今日对他不义,至少比起他想让我们母子去死,我好歹可让人好好地活着。” 是的,除了活着,其它一的无所有。 奶娘沉默许久。 贺母察觉到异样,她才又重新睁开眼楮:“奶娘,妳在想什么?” 身旁之人,是世上最无可能背叛她的存在,贺母并不是生起疑心,而是困惑地瞥着头,想要理解对方沉思的事情。 奶娘不好让主子一直等着,面上是欲言又止,道:“老奴是在想,大少爷若是好的话,大少奶奶的身份,是不是就会有一些不太相配?” 闻言,贺母微微蹙眉。 “奶娘,妳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吧?”半晌,贺母才道出自己的心思:“当初,我儿选择了刘大丫,我都没有阻止,这就代表我不会掺合他们夫妻之事。” 奶娘疑惑道:“可是,小姐不是一直阻止大少奶奶和娘家往来?” 贺母一连串动作,奶娘还以为小姐是真心看不上大少奶奶。 “我儿难得有一个动心人物,要知道我自己就受过门第之苦,我这不过是怕重蹈复辙罢了。当初,我可不是没给人选择的机会。五百两银子就能买断的亲情,只能证明我大儿媳妇的娘家父母,确实是犹如豺狼般的贪婪人物。这样的人家,不当断则断,难不成还留到后头成了扔不掉的祸害?我是想给我儿顺心,而不是想给他添堵。这样的包袱,还不如我一开始就先做上一个恶人,省得留到后头,才真正坏了小夫妻的感情。”贺母道出她为人母的用心良苦:“事实证明,我可没有做错,妳瞧大儿媳妇的亲生母亲,不就是所谓的前车之鉴?” 话到这里,贺母的表情又是微微一变,语气中倒是透露出些许地意外:“……我唯一没想到的,是父母不是好东西,其它的亲戚倒是有不少是情有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