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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淡心中得意,面子上还是不露半分,斟字酌句:当初我是被qiáng送过来的,什么都不懂。那时余墨山主说,他只要最美貌的那一个。我本来是不愿意,可是到那个地步,要活下去就先要山主看上。我们花jīng一族化成人形后长相都不差,于是我就向山主说,我比其他人都好,修为也深。山主很高兴地收了我。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是大错特错了 山主当年曾被一个生得很美的妖骗去天地至宝的异眼,直到现在那颗异眼还是没有夺回来。所以我才会颜淡微一迟疑,突然动手解衣带。琳琅讶然道:你这是做什么话未说完,突然哑了。颜淡背向着她,脊背优美,肤色犹如白瓷,泛着象牙白的光泽。只是上面遍布着好几道焦黑的陈年伤疤,深深凹陷,可见当时受的伤是如何重了。 口说无凭,现下你该是相信了罢?她低头系好衣带,幸好我本来就长于治愈之术,总算保住了xing命。 琳琅露在面纱外的妙目突然淌下一串眼泪,别过头去看着小狐狸,身子颤抖:我该怎么办?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人面shòu心的畜生? 颜淡轻声安慰道:琳琅姑娘,你明日千万要谨慎,我言尽于此,这就该走了。然后带上门,步履轻盈愉快地走远了。人面shòu心的畜生,骂得真是太好了。她微微笑了笑,直奔山主居处。 余墨正站在前庭的莲池前,往下撒鱼食,引得鱼儿争相来抢。 颜淡凑过去:余墨余墨。 余墨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什么? 她从他手中的瓦罐里抓了一把鱼食,慢慢往下撒:你帮我个忙可以么?余墨推开她的手:别把它们喂撑了。什么忙? 我要糯米,朱砂和夜明砂,晚上就要。 余墨转过头看她,正色道:前面两个没问题,夜明砂你自己去找蝙蝠jīng取。反正就是蝙蝠粪便么,你尽管去拿,多少都有。 颜淡在瓦罐抓了一大把鱼食,作势要往莲池里扔:你不答应,我就把你的同族喂到撑死。 余墨冷着脸:颜淡! 在! 难怪紫麟想活剥了你,我现在也想得很。他掂着装鱼食的瓦罐,把你手上的都放回来,东西晚上就送到你那里去。 颜淡依言把鱼食放回罐子里,微微笑道:还是你最好了。紫麟就凶霸霸的,半分不通人qíng。 余墨失笑着看她走远,只听身后轻咳一声,紫麟负着手走到他身边:颜淡要这些东西,看来是想帮三尾雪狐解咒毒了。 余墨转头看他:看来是的。他十指相jiāo,搁在莲池边的凭栏上:反正我们也不想让狐族怎样,就算白帮他们一个忙,他们记着也算了,不记得也无所谓。只是定要杀一杀他们的傲气,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真是混账。 其实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只是让她去看一看狐族的人。你却知道她只要见到他们,就会出手相帮? 这个么,他笑了笑,意味深长,认识得久了,多少还是知道的。 琳琅跪在软垫上,低着头不敢往前看。只听脚步声轻响,眼前出现一幅淡青色的、苏绣jīng致的衣摆,微凉的手指慢慢托起她的下巴。余墨微微一笑:你还戴着面纱。现在也该取下来了,我只爱容貌好的,若是不够好,却不想要你了。 琳琅背后冷汗涔涔,跪着往后挪了几步,连忙道:不不,我生得不够好,恐怕污了山主的眼! 余墨bī近两步:听说狐族的女子都是绝色。 琳琅想起昨日看到的颜淡的惨状,连连摇头:不,也不是这样的!她随手一指身旁端着盘子缓缓走来的女子:山主大人,我的容貌还不如她! 顺着琳琅的手指看去,颜淡正站在一旁,倾身施礼:山主。 余墨轻轻笑了:真有你的。 颜淡很是谦虚:哪里哪里,山主实在过奖,还远远不够。 琳琅睁大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就想到肯定是哪里不对了。她的眼神如刀锋一般尖锐,盯着颜淡:你骗我。她突然扯掉了面纱,露出底下绝美的面容:你竟敢骗我,说你不是山主的姬妾,还说你是被人送来的! 余墨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你还说是你主动和山主说,你比其他人好,山主才会收留你! 这也是真的,那时候颜淡来铘阑山境,本就是有所图。 琳琅气得发抖:那,那她还说,她背上的伤都是你下的手! 颜淡忍不住cha言:我那时只是给你看了伤,没有一句话说是山主下的手。 可是、可是你说从前有一个妖抢了山主的异眼,所以他才会痛恨所有生得美貌的妖,还要折磨她们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倒是余墨听了,反而不甚在意。 颜淡叹了口气,神色诚挚而遗憾:关于异眼的事qíng也是千真万确的,只是我没有说这件事和我受的伤之间有何关系,是你自己非要把它们联想在一起的。 琳琅抖了半天,脸色发青,闭上嘴不说话。 余墨很同qíng地看着,回过身瞥了颜淡一眼,一拂衣袖走上台阶,在紫麟身边坐下。 只见琳琅肩上的斗篷里钻出一个蓬松的小脑袋,小狐狸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周围。颜淡突然伸出手去,将它捉在手中。 小狐狸离开姐姐,凄厉地叫起来,不断地挣扎。 琳琅大惊:你想gān什么?! 颜淡将手中托盘放在地上:解咒毒。她拿起小刀,手指凑到刀锋上轻轻一抹,殷红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可你昨天说解不开琳琅说了半句,又闭上嘴。她也不是笨蛋,一看托盘里的东西,就知道她说的解不开只是因为东西还没准备好。 颜淡按着小狐狸,将划破的手指凑近它的腿,嘴角微动,似乎是念了几句咒文,只见那道焦黑的咒毒渐渐变淡。而一团黑雾却慢慢浮起,越来越大。颜淡放开小狐狸,抓起旁边的糯米朱砂撒了过去,手指微曲捏了个诀要。只听哧的一声,黑雾消失。 她拿起剩下的一只盘子,递给琳琅:给小雪狐服下,就没事了。 琳琅接过盘子,倾身道:颜淡姑娘,多谢你。她朝小狐狸招招手:快过来。 余墨看着三尾雪狐嘴里叼着的盘子,神qíng复杂。如果没记错,里面应该就是夜明砂,也就是蝙蝠的粪便,还是昨晚刚取来的。 紫麟站起身:琳琅姑娘,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之前的那些话就算是玩笑,就此作罢。庭院里已备好了宴席,贵客先请。 琳琅微微一笑,看着颜淡:不,已经说出口的承诺怎么能收回?既然颜淡姑娘救了我的弟弟,我该是服侍姑娘才对。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如果颜淡姑娘觉得不好,我也可化为男身,尽心尽力地服侍。她将服侍二字特别咬了重音。 颜淡吓了一跳,转头去看余墨。琳琅抬手一拦:姑娘既然不是山主的姬妾,还会有什么顾忌吗?难道是我的相貌不够好? 颜淡一指叼着盘子的小狐狸: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它一点,又小又软。 小狐狸立刻丢掉了盘子,扑到她身上,嗯嗯啊啊地往她身上蹭。颜淡将它捉到手上,只见它伸出小舌头来,吧嗒吧嗒地舔着她的手指。 琳琅还是笑着:既然颜淡姑娘喜欢,也只好如此了,只是,她顿了一顿:子炎他有点不懂事。 日行一善 颜淡在日益消瘦。 颜淡已近心神崩溃。 小狐狸蹭到她身边,嗯嗯啊啊地叫唤。一日十二个时辰,她至少有十个时辰对着小狐狸。不论她走到哪里,小狐狸竟然有本事把她找出来,然后讨好地在一边蹭着。开始几天还好,可是被狗皮膏药一样贴着过十天,没有人能受得了。每次她想把它甩下的时候,它都抓得死死的,一面哀哀地叫着,她都觉得自己在做的事qíng实在是惨绝人寰。 于是在剩下的两个时辰中,她连做梦都能听见小狐狸的声音,梦中都是小狐狸在她身上蹦。 一日到紫麟那里蹭饭,余墨琳琅居然都在。 子炎他很喜欢粘人,只要是喜欢的人,他就会黏上去。在狐族的时候,他每时每刻都要跟着我,别人碰一下都会不高兴,所以这次父亲才不得不派我来。现下你解开了他身上的咒毒,他似乎又很喜欢你,比原来跟着我的时候还要黏。琳琅说。 颜淡看着扒着衣袖的小狐狸,忍不住问:他什么时候才会不这样? 琳琅笑笑说:可能是成年之后吧。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化成人形,应该会改的。 颜淡问:他离成年还有多久? 琳琅算了半天:大概还有一百五十多年吧。 颜淡埋头去切烤羊腿上的ròu。 紫麟心qíng舒畅,大笑三声,手上的青铜酒盏咔的一声被他捏扁了。 小狐狸仍旧在颜淡身上蹭了又蹭,嗯嗯啊啊地叫唤。 余墨拿起一边的手巾抹了抹嘴角,站起身来:我明早要出门,就先回去准备,诸位少陪了。 紫麟了然地点点头:早点歇息罢。 余墨走过颜淡桌前,只见她跪坐着挪了两步,道:山主 余墨站定了:怎的行如此大礼?在下不敢当啊。 正好我也想出去散心,不如我和山主同行,一路上也好照应山主的衣食住行。 紫麟立刻接上一句:你可是忘记了还有三尾雪狐么?你若走了,谁来照顾他?枉费他对你这样看重。 余墨嘴角带笑:也对,莫要辜负了人家。 小狐狸跳到颜淡肩上,嗯嗯啊啊地往她颈上蹭。 颜淡想了想:我有遗言。 余墨说:请讲。 等我死了以后,小狐狸就托付给你了,千万要替我好好待他。 余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紫麟将膝上的小老虎抱到桌上,让它舔沾了酒的筷子,一指颜淡:你知道什么叫黑心?她的心肠最黑。你知道什么叫坏心?她的心肠最坏。你知道什么叫毒么,最毒的砒霜都没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