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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砳砳僵硬地扯起唇角笑笑,心里有苦说不出。 送鹿几小医生和织织姑娘离开的时候,许砳砳心有不安,还忍不住打听起七号房邻居的情况。许砳砳来到终南洞至今,已经把终南洞的所有住户都见过个遍了,就差七号房的邻居还没露过面。 鹿几小医生说:“砳砳先生,你大可安心,七号房邻居是一只火属性的小肥啾,所到之处必有火光之灾,牠肯定不可能来过这里的。” 许砳砳脑壳疼,反问一句:“火光之灾?” 鹿几小医生软软地点点头,又补充道:“是的,但牠仍是一个好邻居。其实牠本性不坏,只是喜欢搞破坏。” 许砳砳:? 听听这是什么分离性发言。 织织姑娘也附和道:“小啾啾它还只是个幼年体,虽然成精了但还没能修炼出人形,牠没法约束自己的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又因为牠的破坏性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放火烧林,喷火烧屋,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屡教不改,所以被终南洞全体邻居联名签署协议关进了七号房。 七号房是终南洞里唯一一间类似于石堡的屋子,小啾啾被限制了行动,却也可以无拘无束地在石堡内喷火喷个痛快。 这是囚笼之内的自由。 许砳砳听得头更疼了。 临走之前,织织姑娘还劝慰许砳砳不用太过于焦虑,要赶紧调整自己的情绪,避免产后抑郁并发症等等。 许砳砳机械性地点头应好。 等织织姑娘和鹿几小医生离开之后,许砳砳关上门,确认过家里所有门窗都没有外力侵入的痕迹依然不放心,还有最可疑的烟囱,炉壁被连日来的烧火熏得焦黑,许砳砳仔细检查了一遍,壁炉内外的烟灰也都完好无损。 许砳砳把石蛋放在床头,他则疲惫地倒在一旁。 从早上到现在,少说也有三个小时,初初破壳时在他衣服上浸湿的水渍已经干了,这期间他一直处于极度紧张和焦虑的状态当中,现在一松懈下来,他才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抽疼。 他现在头痛欲裂,却又不得不捋顺自己编的故事线的逻辑。 他刚才临危瞎编的故事线破洞百出,但好在他给自己留了余地,勉强还圆得回来。 至于如果那个恐吓他的妖怪当面指认他,不论是要卖惨还是要当场打辩论,许砳砳都不一定会落下风。 毕竟,终南洞主张邻里友爱,和睦相处。 终南洞是在妖怪世界弱肉强食的严苛生存法则之下,给予小妖怪们苟延残喘的最后一片绿洲和一处避难所,他们一心追求lovepeace,容不得猜忌同伴,污蔑同伴,质疑同伴。 那个妖怪显然也在忌惮这一点,所以今天在例会上不敢出面揭穿他。 可是即便那个妖怪不想揭穿他,他也必须把这个“狼人”揪出来才行。 许砳砳疲惫地把脸埋进枕头里,脖子上的钛金铭牌贴在额头上,他正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就听到旁边的石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懒得动弹,只翻了个身,静静地看着小黑蛇从石蛋里钻出来,由于石蛋是平放在被子上,没有支撑点,小黑蛇这一扭动,石蛋内部受力不均匀,自然就斜向一侧倾倒而下。 小黑蛇头顶上的蛋壳也被这一颠一颤给抖落了,打了两个滚,掉到许砳砳的手边。 小黑蛇的脑袋探出蛋壳外面,眼睛紧闭,对于自己的“安全帽”离奇失踪茫然无措。 许砳砳这才看清它的小脑袋,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是寻常的蛇。 它的下颌有利落的线条,后脑勺与后颈线的衔接处像是六角皇冠的冠顶线。小家伙的眼距至脑门都是扁平的,通体鳞片乌黑发亮,唯独眼中偏上的额心有一块近似于六边形的黑色鳞片,泛着淡淡的银蓝光。 小家伙的外型看起来有点酷,但它此时驮着一整个蛋壳,靠嘴巴咬着被子努力向前挪动的姿势实在是蠢得可爱。 许砳砳将心头杂念抛个精光,就只看着小家伙像个蜗牛一样,依靠嘴巴咬住被子来借力挪动,磨磨蹭蹭地朝着他这边而来。 许砳砳本以为它是冲着跌落的蛋壳来的,结果小家伙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挪到可以触及蛋壳的地方,却径直越过蛋壳,它的眼睛仍是闭着的,仅凭对气味的记忆和捕捉,终于驮着蛋壳蹭到许砳砳按在床上的手旁边了,它伸出粉红色的樱花瓣舌头舔舔许砳砳的手指,确定是它追寻的目的地,便直接卸了力,“啪叽”一声把脑袋搁在许砳砳的手背上,嘟囔着从嘴里发出一声“chu”,不动了。 许砳砳愣怔了一下。 它是奔他而来。 许砳砳抬了抬手背,小家伙的脑袋也跟着一起一伏。 被许砳砳如此这般连番打扰,小家伙却不气也不恼,任由许砳砳摆布,脾气比他家里养了好几年的金毛还要好。 许砳砳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和这个小懒东西面对面趴着。 许砳砳的手指头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指腹轻轻柔柔地蹭着它的额间那块反光带着银蓝色的小鳞片,指尖感到一丝冰凉。 许砳砳问:“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小家伙的身体在石蛋扭得啪啪响,努着嘴型回应道:“chu!” 小家伙的应和让许砳砳心里暖了一下,他好久没能放下心防地和谁进行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