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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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承意耷拉着头,普通霜打的茄子,蔫哒哒的,“哦。” 呜呜呜,阿姐救命。 方家的冰窖还没有挖,但烤炉是有的,时常拿来烤一些东西吃,方年年最喜欢用干果和在面里做坚果欧巴吃,切成片用布包好放在小餐盒里让阿弟带着去学堂,肚子饿了就吃,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 还烤鱼、烤香肠、烤小土豆……烤炉虽简陋,但作用很大。 拿起了盖子,戴着手套的李秀秀鼓着勇气去拿烤盘,看到里面酥皮一层一层托着软嫩的馅儿,馅的表面有些漂亮的焦糖色,奶香、蛋香、甜香扑面而来…… “这真的是我做的吗?”李秀秀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方年年。 “对呀,就是你做的。”方年年肯定地点头。 “看起来好棒。”李秀秀美滋滋,成功的喜悦一下子冲淡了之前的沮丧,“谢谢年年。” “你自己努力的,谢我什么呀?” “哪有,我做的酥皮我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嘛,肯定是你换了,就是为了让我开心,对不对?”李秀秀笃定地看着方年年,一脸我已经知道了,“放心啦,失败那么多次,我已经习惯了,我不会觉得难过的,就像你说的,继续努力。” 方年年眨眨眼,“可是这就是你做的啊……” 可是失败很多次的我已经不想碰针线了,看到就觉得头疼,一点儿也不想努力。 “年年!”李秀秀脱掉了手套握着方年年的肩膀,精神振奋地说,“我们一起努力,我会做好酥皮的,你也可以绣出很漂亮的帕子,以后送给喜欢的人。” 大胆地说出这话,李秀秀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端着蛋挞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烤炉边的方年年傻眼了,伸出手做挽留状,“别啊,我真的不想绣花,我一点也不想努力,求求你别折磨我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女红这种事! “年年,我会教你绣好帕子的!”走出好远,李秀秀大声地说,传达了她一定做好蛋挞的心意。 方年年,“……” 简直生无可恋,求放过。 “秀秀,这几天你就和年年睡,让她做出个像样的东西出来。”传来了塔娜的声音。 方年年,“!!!” 李秀秀说,“好哒,塔娜婶婶放心,我一定帮助年年学会。” 方年年捂着胸口,一定内伤了,针线剪刀就是洪水猛兽,她要离家出走。“一定要走,一定要走,嘤嘤嘤。” “年年,外面有人找,说是给你送东西。”塔娜喊着。 “嗳。诶?”方年年疑惑地向外走,“娘,谁啊?” “不知道。”看到了女儿后,塔娜这么说。 外面站着一个方正大脸的年轻男人,看着老实稳重,见到方年年就笑出了憨厚的笑容,做出了与外貌截然不同的神情。 方年年,“……请问哪位?” 求不要酱紫笑。 “方姑娘日安,我是沈公子的家仆,来给姑娘送东西的,感念姑娘……”沈其看到冷着脸的塔娜,连忙加上,“感念方姑娘一家的照顾。” 沈其奉上了一个锦盒,笑着说,“姑娘一定要收下,公子为了找它花了很多心思,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定会让姑娘满意的。” 王府中没有,特地在淑妃娘娘的私库里找的,为此娘娘差点儿不顾念母子亲情,把“打家劫舍”的直接轰出去。 “我不要。”方年年觉得自己生硬了些,抿了抿嘴说,“拿回去吧,留他住的这几天实在是对不住,他没有埋怨就好,礼物就不收了。” 沈其欠身,“姑娘别难为小人,不把东西送姑娘手上,公子是要怪罪我的。” 话音刚落,沈其就出其不意地把锦盒放在了桌子上,他身轻如燕地跑了。 这人会轻功。 这是方年年第一反应,随即看到阿娘狐疑的神情,她第二个反应是立刻赌咒发誓,“我和沈宥豫绝对没有什么联系。” 塔娜皱眉,“我还什么都没有问。” 怎么有种女儿不打自招的感觉,难不成…… 方年年张口结舌,“那个这个,什么都没有,我瞎说的,你刚才听错了。哈哈,哈哈……”她干笑着走到锦盒旁边,差点同手同脚,“那个,看看什么哈?” 看什么看,应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人家! 方年年恨不得打手,但为了化解尴尬,她脑子一抽就想出这个点子。 打开锦盒,看到里面酱紫色绒布包裹着一个近似椭圆的琉璃灯罩,灯罩是温柔的暖黄色,既有明刻花纹,又有镂空点缀,不比现代工艺差,因为出现在生产力不发达的现在,反而多了郑重和不凡。 方年年忍不住触碰,一触即离,就怕会碰碎精致的它。 “琉璃灯罩。”塔娜垂着眼看灯罩,语气平平。 “那个,是,是啊。” 方年年吓得胸口噗通,忘记阿娘就在旁边了。 “哈哈,上面还有一张纸条。我看看,写了啥啊?” 为什么自己要尴尬? 为什么要害怕阿娘发现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塔娜的手快一步,拿起了纸条,是一张暗纹的素笺纸,摸着质感很好。拿着素笺轻轻扫过鼻尖,有淡淡的檀香味,塔娜眉头微动,读着上面的字,“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读完后,塔娜说,“高祖的《爱莲说》。” 方年年,“……” 吐血! 抹掉嘴角没有残留的血迹,感觉自己受到伤害的方年年说,“灯罩上有莲花,写《爱莲说》应景。” 还提醒我,别忘了血莲子,她心里补充。 “不过是一个灯罩,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塔娜上前合上锦盒,抱起它说,“我让你爹给你找个更好的,莲花不好看,给你找个茉莉花的。” 方年年,“哈?” 什么情况? 塔娜抱着灯罩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年年凌乱啊,现在琉璃灯罩都烂大街,不值钱了吗?! 外头,逃走的沈其松了一口气,只要东西送到就好,在小茶馆众人绝对看不到的地方,沈其等了一会儿,等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包袱,眉眼平平无奇的男人从他身边路过,传音说道:“方姑娘做的点心和帕子。” 沈其立刻扬起眉毛,好回去交差了! 第41章 野鸡瓜齑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 方年年从店里离开回了后院, 只看到阿娘凑在爹爹身边嘀嘀咕咕什么,她一走近,阿娘就不说了。 方年年眯眼睛, “你们在说我!” “对。”塔娜没有隐瞒。 方年年委屈,“干嘛说人家,人家是个好姑娘。” “没说你坏话。”塔娜给了丈夫一个眼色, 走到女儿身边抓起她乌黑的辫发感慨地说,“我的女儿长大了, 你刚出生的时候小猫一样大,我在船上生下你, 没有稳婆、没有产床,只有你阿爹问船家借来的炉子烧的一壶烫水。你生下来, 几乎没有声音,身体又红又紫, 小脸皱巴巴的……” “阿娘。”方年年看向老爹,以眼神询问娘亲这是怎么了, 总不能因为沈宥豫送来的琉璃灯罩受了刺激,不值得啊! 方奎摇摇头,女儿已经不重要了, 他爱怜地看着妻子。带着即将临盆的妻子逃亡,是不得已, 也是他无能,没有留好退路,累及妻子在破船上生下孱弱的女儿。 “大牛按着你小小的胸口好多下, 倒垂着打你屁股,打了好几下你才哭。”说到这里,塔娜眼睛变得红润, 侧着头眨眨眼,忍住泪意,她当真以为女儿一出生就要没了,那时的心境现在想起依然觉得酸楚。 “娘。”方年年抱住娘亲,脑袋蹭了蹭娘亲的脸,“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她刚出生的时候脑子里还混混沌沌一片,停留在山体滑坡的惊惧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迎来了新的人生。 塔娜擦擦眼睛,一扫刚才的难过,推开女儿后抓着她的肩膀,言语里充满了骄傲,“你平安长大了,还长得这般好。”她话锋一转说,“过上十天半月,你阿爹一位故交带一家老小从淮南回京,他家长子比你大两岁,小时候我还抱过,人才极好,诗文、武艺皆可。他爹为人周正,他娘贤惠大方,都是好相处的人。” 方年年汗都下来了,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定下了?! “等他一家回京了,我们两家聚聚。”言外之意,这是一场有家人在的相亲,你们彼此看看,中意就定下了。 方年年求助地看向阿爹,但爹爹爱莫能助,反而朝着阿娘说话,“我与你钱伯伯时有通信,是可信之人,他也曾经提过结两姓之好,我觉得你们还小就没有答应。” 方年年不知道做个表情,“……”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差点儿多个小未婚夫,阔怕。 “听说他家长子性格敦厚,善文章,通大意,能文能武。”方奎做起了介绍,好让女儿有个心理准备。 方年年跺跺脚,推开娘亲跑了。 “丫头害羞了。”塔娜逗趣地说,仿佛已经看到女儿羞涩地站在某高大伟岸的青年身边,那青年垂着头温柔地看着女儿……真是美好的一幕。 方奎语带叹息,“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没跑多远的方年年扶额,她不是害羞,她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爹娘说的老实人,揪了揪盆栽的叶子,她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啊。 秀秀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估计是拿了蛋挞回家给她爹娘尝尝去了。要是她在,爹娘肯定也不会说“老实人”的事……方年年叹气,现在不说,不代表一直不说,他们做了决定,早晚都要说的。 幸好不是爹娘同意就一锤子的买卖,现如今男女正式议亲前总要有个相亲,双方满意了就“插钗”,这才开始走下一步。 “都怪沈宥豫!”方年年拽着叶子骂,要是没他送的礼物刺激了爹娘,说不定不会这么早就提相亲的事儿…… 塔娜和方奎其实早就有了定议,只是一直没有和方年年说,沈宥豫送来一个灯罩,不过是让他们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才提前知会了女儿。 …… 沈其快马加鞭,插着翅膀一般赶到京城王府,托着个包裹一路快走,几乎用上了轻功,脚不沾地、腾挪而行。 忽然一个人并肩而行,沈其扭头看到一张瘦长脸、皮肤苍白、下巴上拖着长须,“长史。” 长史面目慈善地笑着,“给王爷送东西?” 沈其回以乖巧的笑脸,“王爷在书房吧?” “刚从东宫回来,脸色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