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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让兰景明沾染凉气,自身上解下外衫,铺在石台之上,给人垫在背后。 杏花酿满载酒香,唇齿之间醉意翩然,如堕云雾之中,兰景明懒洋洋靠在石上,眼角眉梢光华流转,拎起酒壶向下甩动,几滴水液飞溅而出,自唇边涂抹开来。 兰景明似酒一般化开了,背后衣衫沾染杏花香气,自身上软烂出汁,他摇不出酒,凶巴巴瞪圆眼睛,拎起陈靖衣襟,猛然向前扯动:“酒呢?” 这双眼睛被酒浸泡的水汪汪的,瞪人时也没甚么力道,只余浓烈绯红:“藏到哪了?” “没有酒,”陈靖道,“别喝了,我送你回军帐里睡。” 兰景明拧紧眉峰,迷糊思忖半晌,唇角耷拉下来,摇头摆尾哼哼唧唧,鼻尖皱成一团:“不、不、不、不去帐里。” “甚么?” “不去帐里,”兰景明打个酒嗝,从石台翻落在地,自背后裹紧衣衫,“不去帐里,嗝,他们打我,睡不安稳。” “谁敢打你?” 陈靖豁然起身,咬牙切齿捏紧拳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兰景明半梦半醒,身体躺在这里,神思却已飞向天外,被拉扯到北夷帐中。 “没人敢打你了,”陈靖坐在地上,扶过兰景明半身,让人靠在自己肩上,“今后······再不会有人敢打你了。” 兰景明酒意未散,顶着酡红的一张面容,在陈靖颈间辗转,他似乎回到幼年,不再受礼仪规则束缚,不再受旁人搓弄折磨,他拍打掌心,低声哼起长曲,曲调轻快疾行如风,在耳边盘旋往复,勾勒出畅游天地的画卷。 一首曲罢,兰景明鸣金收工,将陈靖外衫卷在背后,后仰压上石台,傻笑着要会周公去也,陈靖生怕这人着了风寒,又没法将人拉起,他只得俯身展开两臂,虚虚将兰景明压在身下,为人遮挡风雪。 兰景明半梦半醒,周身被酒意蒸得燥热,眼前恍恍惚惚,朦胧看不清楚,熟悉气息围绕身旁,他盘起两腿,探出手臂勾住陈靖后颈,将人硬生生拖到面前。 “为何不来亲我?” “甚······” 陈靖呆愣傻着,活生生闹了个大红脸出来,从脖颈直直红到耳骨,掀开头骨整个人都会冒烟,被热浪烤成焦糊。 兰景明从未如此直白,连神情都严肃的不似玩笑,陈靖一时不知这人是醉是醒,被手指盖住的皮肉灼烫如火,火舌自脚下向上蔓延,将他烤成灰烬。 陈靖口齿不清,话都不会说了:“我我我,你你你,不是,我······唔!” 兰景明仰起脖颈,咬住陈靖喉结,在齿间舔舐几下,含在唇间卷裹起来,留下小狗似的牙印。 陈靖浑身如惊雷涌过,愣在那半天不会动弹,这牙印像是宣示主权的绳索,他被绳索牢牢缚住,被它刻上烙印,被它紧紧拴在身边。 兰景明咬了喉结仍觉不够,嘴唇向上摩挲,擦过陈靖颈侧,露出雪白牙齿,叼住陈靖下唇,左右摩挲几下。 陈靖再也克制不住,反客为主猛攻上去,两人吻的难舍难分,杏花酒香摩擦|交融,沾|染皮|肉浸透眉眼,吐息之间衣衫散落,飞雪碎末沾湿眼睫,结成细小冰珠,吐息间融化开来。 这般折腾到月色沉坠,星子隐于云后,兰景明筋疲力尽,酒意消退些许,脑中疼痛如小锤敲击,咚咚撞动额头。 他衣衫不整,被人整个拢在怀里,躺在滚烫胸膛之上,像是被厚重肉|垫|托着,乏累跟着消退不少。 背后有大手在抚摸他的后颈,从小到下捋过耳骨、摩过颈条,自脊背按摩下来,按开诸多疲惫。 兰景明躺的舒服,打着长长哈欠,脑袋搁进陈靖颈窝,寻个舒服姿势睡了。 心心念念的人躺在怀中,陈靖哪里还能入眠,他轻抚兰景明颈发,一下接着一下,捋平经络揉开血脉,将人压进怀中,久久舍不得放开。 “若此番大仇得报,菩萨大恩大德,能否收留陈靖,”陈靖哑声吐息,不像是说给旁人,更像是说给自己,“若不能在你身边,如今的陈靖······哪里都不想去了。” 第100章 帐中马奶酒放凉太久,结出一层奶霜,葡萄在果盘里尽皆烂掉,散出腐坏味道。 刀枪成排插在鞘里,刃尖冰凉透出残雪,乌金箭骨外皮脱落,歪斜倒在地上。 兰信鸿交叉两手,沉默坐在帐中,帐外寒风呼啸,飞雪结霜飒飒涌来,凉意从帐外袭来,攀爬而至握住脚踝。 他不知默默坐了多久,冷霜凝在睫上,夜色浓稠如墨流淌进来,凝成灰黑暗影,牢牢覆上脚面。 外面簌簌抖动,一道窈窕身影钻进帐帘,美人轻手轻脚进来,坐在兰信鸿身旁,半身搭在兰信鸿膝侧,久久没有出言。 兰信鸿探出手来,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美人,粗糙大掌覆满粗茧,掠过美人肩头。 片刻之后,他将美人从地上拉起,沉沉按在膝上,他靠上前来,额头顶在美人胸|前,像个渴望娘亲的稚子,盼望美人抚摸。 美人摩挲兰信鸿毛茬,将那短短碎发拢在掌心,从上至下抚摸过来,令它们从毛躁转为顺滑。 “父汗忌惮我了,”兰信鸿道,“兰景明尸骨无存不知所踪,兰杜尔殒命在琼苍山上,余下小格勒们难成大器,若这次我再失败,他绝不会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