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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道:“请柬递给程惜秋,她接了吗?” 翠儿道:“是柳如烟接了。” 王夫人看着信上的字迹笑了笑,又把信折起来放好,“那倒是有好戏看了。” 距离品茗大会的日子越近,王秀禾便越忙了起来,为了方便,直接搬到了方家开在长平大街上的云鹤楼里,此乃城中最雅致的一家酒楼,算是方家茶铺的旁支,不算主要营生,赚个小钱。 没了王秀禾宿在外宅,方家的大门开得便越发的晚了,家丁仆人全都不把方泽生当回事,个个懒懒散散不做正事。翠儿每每来内院探查,不是瞧见付景轩和陶先知坐在院内下棋,就是瞧见方泽生孤身一人坐在书房里发痴。付景轩若是找他说话,他便不理不睬,陶先知邀他出门,他便闭门不见。接连两日看下来,看得翠儿眼皮打架无聊至极,她虽是王夫人的亲信,心中却也觉得王夫人疑心过重,整日盯着方泽生那两条没用的废腿,生怕他能忽地站起来,夺回她手中的权利。 翠儿借着送糕点的名义,跟内院的几个仆人交换消息,见一切如常,便回了外宅。 陶先知今日又要出门,本想邀付景轩陪他一起,却没想付二爷一袭中衣由三宝搀扶着从屋里走了出来,陶先知见他昏昏沉沉,问道:“这是怎么了?” 付景轩没说话,虚弱地抬手,示意三宝代劳,三宝嗓门敞亮,“我家少爷似乎受了风寒,浑身烫得跟着了火一样,今日怕是陪不了陶少爷。” 陶先知说:“都发烧了,还陪什么陪,先去请个大夫回来。” 三宝忙说:“不用不用,大夫来了也起不了作用,我家少爷自小就是如此,只喝一副药就能好起来。” 陶先知说:“那还不快去抓药?” 三宝挺委屈,瞧着杵在陶先知身后的四个仆人,掏出一张药方,这药方上面的药还不全在一个地方,有城东的齐安堂一味,城南的泰禾斋一味,城北的中枢阁一味,城西的昌隆记一味。凭他一个人,跑上一天也不见得能够买齐。 陶先知扫了一眼药方,见着有些眼熟?似乎跟他伤寒时吃的一样,确实有两味药不太好买,于是吩咐身后的仆人把药方抄了三份,一人发了一份。 四个仆人互相看了看,犹豫不决。 陶先知双目圆瞪,少爷脾气顿时上来,“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 四人忙说不是,又见付景轩面色赤红,却是发烧的样子,不敢再多耽误,急急地跑去抓药。 此时,内宅算上陶先知只有五个人,陶少爷抬手贴了贴付景轩额头,烫得手背生疼,赶忙把手撤回来,“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给你找个大夫瞧瞧吧。”说完又叮嘱三宝好生伺候,转身几步跨出了院门。 付景轩虚弱地跟他道了声谢,由三宝搀扶着回到了房间。 院中无人,便显得清净不少。 半晌,一阵木轮滚动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宝不知去了哪里,房中只剩付景轩一人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方泽生眉目冷淡,不似有半点忧心,哑叔把他推到床边,抬手摸了摸付景轩的额头,确实烫的吓人,忙比划道:怕是真的病重了,要赶紧吃药才行。 方泽生皱了皱眉,见床头放着一盆用过的温水,吩咐哑叔换一盆新的过来,独自坐在床边道:“起来吧。” 付景轩躺在床上没动,半晌竟然还咳了两声,皱着眉头痛苦低喃,双手也抖的厉害。 方泽生瞥了他一眼,见他不像假装,平静的眼中立刻生起波澜,急忙转着轮椅又靠近床边一些,听他喃喃道了一声“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方泽生一阵恍惚,付景轩只在儿时这么叫过几次。那时年纪还小,只道方泽生比他大了半岁,便哥哥长哥哥短的随便乱叫,方泽生十分受用,他本就没有亲近的兄弟姐妹,有付景轩这样喊他,他便开心应着,只是后来长大了,纯粹的心思有了些许变化,便不想再与他兄弟相称了。 付景轩一声声叫得急切,似乎有话想要对他说。 方泽生尽可能向前倾了倾身,轻轻抚着他滚烫的脸颊,沉默良久,才温柔且低沉地唤了声,“轩儿。” 付景轩像是听到回响,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窗外挂着的鸟笼偶尔传来几声婉转的啁鸣,一双才从花鸟市提回来的金丝雀鸟扒着四颗绿豆小眼,顺着花格窗棂往屋里偷偷看去。 付景轩双眼紧闭,嘴角微微上扬,方泽生惊觉不妙,面上一红,本想抽手离开,却被付景轩紧紧攥住了衣角,一动也不能动了。 第17章 两人就这么一躺一坐,僵持许久。 直到付景轩睁开一只眼睛,方泽生才慌张地收回了手,坐正在轮椅上,不再看他。 付二爷见好就收,拿出被子里藏着的一个银质的水瓶扔到一旁,与方泽生说起了正事,“你可有什么周全的计划?” 方泽生说:“没有,我只是一直在等她入茶市的这个契机。” 付景轩点了点头,已然猜到了一些。他那日与方泽生的棋局,不过是猜测方泽生如今这幅样子属隐忍多年,并未真的放弃方家的家业,诈他一番。 谁想诈了个九成九,不仅套出了他的意图,还顺带把自己也给饶了进去。 “那现在有什么打算?”付景轩心情不错地靠在床上,见方泽生终于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