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歌声

    “刚才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巨大变化，让我也十分的惊讶，我的思维现在也十分的混乱纠缠……”雪绯轻轻地叹了口气。

    水的旁边的寒气过于茂盛，两个人很自然地靠在了一起，用体温来相互取暖。

    “为什么这么说？”林皓轻声问道。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分神到其他事情上去，但是雪绯在他身边，而且又这么的无助，让他不忍心熟视无睹。无论是心肠多么硬的人，在这种情况之下，恐怕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雪绯轻声地念了李商隐的这首著名的诗，作为给林皓的回答。

    庄生晓梦迷蝴蝶，从梦中醒来之后，恍惚之中，思绪翻飞，不知道是刚才是自己做了个变成蝴蝶的梦，还是自己根本就是那只蝴蝶。现实和梦境交织在一起，诗人就在这两者之间来回徘徊。李商隐，是一位唐朝时的著名诗人，他在感慨更久远之前的庄子，如此的有才华，有学识，有智慧，思辨能力一流，而且心态非同一般。写下的诗篇并不是寻常的关于景色、美女之类的主题，而是留下了这样一个传递了千百年没有褪色，依旧让人们争论不休的命题。不管是希腊的各种智人团体、著名的哲学家，还是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的谈诗论道、把酒诗篇的思想家，都提出过相似的问题，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假？现在这一刻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呢？这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能够解释得了的问题。

    林皓马上明白了雪绯想要表达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艰难的抉择更平添了几分难度。

    按照他的想法，现在面前的雪绯已经搞不清楚“穿过河体来到石化山谷”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的一场梦，无比真实的梦而已。人们经常说的一句俗语：“假话重复一千遍就变成了真话。”，如果是这样的话，结果不就是“三人成虎、以讹传讹”的悲剧场面了。

    “雪绯，我只相信你的一句话。”林皓用右手握住了雪绯的左手，突然发现她的手非常的冰冷，仿佛自己握着的不是人的手臂，而是一块冰雕一般，赶紧又把左手伸了出来，将雪绯的右手握在了手里。

    雪绯的表情十分的空灵，眼神迷离、茫然地问道：“是这样吗？真的吗？”

    林皓温和而且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真的。”

    雪绯的嘴唇慢慢地没有了血色的样子，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牙齿痕迹。

    “就是因为你相信我，我才没有办法确定，没有办法说出斩钉截铁的话。因为——”雪绯朝林皓的怀里凑了凑，“你说你相信我的一句话，这无疑是我人生当中最关键的一句话了，我今后的日子，未来的生活，或许都会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或许我会终日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对于你来说，那不过是别人说的一句话罢了，但是对于我来说，那是比我的生死还要重要的一句话。因此，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吧？我现在宁愿什么都不说了，就是不想最后的结局是悲剧，我的人生也将为此蒙羞。”

    她的表情十分悲伤婉转，让林皓觉得心都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脑子里全部的回忆就像退潮之后的海岸沙滩一般，什么都被冲刷干净了，什么都没有剩下，眼睛里，心尖上，全都只剩下了飘飘然如仙女下凡，遗世而独立的雪绯。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林皓宁愿时间凝固在这里，再也不要流逝下去，就让他们在艰难抉择之间永恒地停住，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没有恐惧害怕，也没有纠结反复，就站在这里，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拥抱在一起，永远活在心神交汇，情真意切的此时此刻。

    后来的相拥和注视、缠绵和激吻，都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待到所有的激情褪去的时候，两个人的魂魄又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有三个小时之久。

    “雪绯。”林皓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雪绯伸出了修长洁白的食指，轻轻地放在了林皓的嘴唇上，面色潮红，十分的交嫩欲滴。

    林皓原本想要说的那三个字，也被这只洁白修长、带有冷冽香气的手指给按了回去。

    “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我要的不是未来，不是承诺，我只想要这一刻，这一秒。因为对于我们来说，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对于有着古格的身世的人来说，统统是没有未来可以期盼的。能够拥有这一刻的美好记忆，已经十分的动人了，已经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了，就像做了一个美美的梦一般，你说呢？”雪绯轻声说着，剩下的四只手指也抬了起来，在林皓的脸上四处由走，摸索着。

    林皓的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怜爱、疼惜的情绪一股一股地冲击而来，他现在只想变成世界上最温暖、最舒适的羽绒棉被，将她的身体覆盖起来，永远保护着她，疼爱着她，让她过上安稳的日子，而不是每天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呢，对于我来说，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似的，你的长相我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当初在托林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产生了这样奇妙的感觉，这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我们在上一世的时候曾经见过面吗？然后到了这一世，我们再次遇上了？”雪绯的声音十分的空灵，就像一片在空中缓缓下落的羽毛一般，林皓感觉他的耳朵边上全是雪绯动听的声音。

    “歌声？怎么会有歌声？”林皓的耳朵忽然发现了不对劲，有一阵郁闷悲伤的歌声传入了进来。他举目四处张望，在这个地方，除了他和雪绯之外，看不见其他的人影。那个在河里横冲直撞，横行霸道的庞大的漩涡好几次想要冲破河岸的阻碍，但是都失败了，于是就远远地跑开，在河水之中继续着横冲直撞，行进轨迹毫无规律，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