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这话一出，下面跪着的太医们都打了个哆嗦，生怕下一个要被拖下去杖毙的人就是自己了。

    “你们好好给朕治，不要开那些太平方，阿哥若是好不了，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康熙盯着眼前的太医们，话虽然轻飘飘的，没有人敢轻视这话里的份量。

    “妾身谢皇上！”马佳氏哽咽着说着就晕了过去。

    康熙一边让太医给马佳氏诊脉，一边让延禧宫各尽其职，这一下子整个延禧宫都动了起来。

    康熙没有守在马佳氏身边，他亲自去赛音察浑住的地方看了看，小年夜里还是肉嘟嘟的小脸，如今却消瘦了不少，脸上还有高热的红晕。

    康熙看了一阵心疼，难道真的是朕养不住儿子吗？

    不，朕是皇帝，朕的阿哥是皇子龙孙，绝不会被这小小的困难所打倒。

    “赛音察浑，你是皇阿玛未来的巴图鲁，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康熙喃喃自语，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吩咐梁九功新安排来的嬷嬷好好伺候，转身离开了。

    作为一个阿玛，他当然是想要守在自己的儿子身边，可是作为一个皇帝，查清楚这背后到底有没有暗手才是重中之重。

    布尔和没有去延禧宫，也是因为康熙不让后妃随便走动，延禧宫阿哥出痘，已经传遍了后宫。

    天花！这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病，布尔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绿柳，咱们启祥宫里头的宫女太监不准随便进出，不准与外面的人随意往来，也要保证多洗手，这几天与外人接触过的就不要随意走动了。”

    “是，奴婢明白。”谁能不害怕天花呢？

    可这痘症从何而来？一直到现在，这紫禁城中可还没有传来有人出痘的情况，唯一有的还是延禧宫。

    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当然是人祸！”钮祜禄氏的眼中满是嘲讽，“咱们那位主子娘娘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每回怀孕都像是疯了一样，这回只不过是她的常规操作。”

    钮祜禄氏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大宫女，“不用这个表情，若是本宫连自己的宫殿都管不好，那就不必提别的了！”

    “主子还是谨慎为妙！”钮祜禄氏身边的宫女看着似乎也有二十多岁了，再等几年，恐怕就能被人称呼一声姑姑。

    “我知道，”难得看到钮祜禄氏她这样带着撒娇的表情，“如姐姐，我说的可是真话，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钮祜禄氏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乳嬷嬷如何了，如姐姐，过几天你再去见见她吧！”

    “主子可不能再这样称呼奴婢了，奴婢担当不起的。”这名被钮祜禄氏叫做如姐姐的宫女温柔的给钮祜禄氏顺顺头发，“这样让奴才额娘听见了，可是要教训奴婢的。”

    “知道了！”钮祜禄氏笑眯眯的，一点也没有在外面的骄傲，她也仅仅在自己的亲人面前表现出如此样子来。

    这位如姐姐，是钮祜禄氏乳嬷嬷的女儿，也就是钮祜禄氏的奶姐，钮祜禄氏入宫之前，就带了这个奶姐，可见她的信任。

    第15章 延禧宫里赛音察浑已……

    延禧宫里赛音察浑已经连续发热三天了，太医们为了保得阿哥的命，已经开始下重药，只可惜这一切都只是无济于事。

    这天上午，难得的赛音察浑从昏迷中写过来，他的脸色红润，精神也好起来了，看到身旁守着皇阿玛与额娘，他兴奋极了。

    “太医，快来给阿哥诊脉！”康熙心理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可是他隐隐的还有一些奢望。

    太医一个一个上去诊脉，又一个一个下来，就连赵御医都隐晦摇了摇头，康熙倍感失望。

    “皇阿玛，儿子没有偷懒，您教的大字我都完成了。”赛音察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康熙脸上满是濡慕。

    康熙不由得哽咽了一下，赛音察浑年岁还小自己只教了他几个字，这孩子却记得这么清楚，“好，好孩子，你想要什么？皇阿玛都满足你。”

    “真的吗？”赛音察浑刚说了这句，不由得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的额娘说他，可是看着自己额娘一语不发，他不由得笑眯了眼睛。

    “皇阿玛，儿子就想您能陪我整整一天，不，半天也行！儿子想和阿玛额娘一起玩！”

    康熙觉得眼前雾蒙蒙的，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才道，“好，阿玛答应你，你好好养病，病好了就能和阿玛额娘一起玩儿了。”

    “真好啊……额娘，我好困呐，等我睡醒了再去玩……”说着说着，赛音察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似乎真的是睡着了一般。

    一直守在跟前的马佳氏，现在才能哭出声来，她拉着床上那小小身子的手，哀嚎不已。

    “额娘的赛音察浑啊！”

    “小主！小主！快请太医！”

    这一声喊叫，宣召着这个煎熬了几天的阿哥逝去了。

    听着里面的声音，康熙颓丧的倒在了椅子上，他回想起赛音察浑刚刚的样子，他只觉得心痛如绞，眼角一滴泪渐渐滑了下来。

    “钮祜禄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宝着即册封为贵妃，钦此！”

    “佟佳氏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印、进封尔为佟妃，钦此！”

    接连两道圣旨从乾清宫中发了出去，自此宫中就再也没有庶妃钮祜禄氏和庶妃佟佳氏，有的仅仅只会是贵妃与佟妃。

    伤痛总是能被抹平的，仅仅只过了一个月，除了提到延禧宫的马佳氏，仍然还在卧床养胎，别的宫里就再没有提起赛音察浑这个阿哥了。

    就连康熙的表面上也看不出来丝毫他的伤痛，已经开始在后宫流连了。

    在如今这样满了30之后，就要担心自己寿命的年代，康熙虽然只有20多岁，可别忘了他还在打仗，膝下子嗣不多，没有人能安心的。

    后宫怀孕的庶妃们都受到了进一步的关心与保护，至少布尔和这里就觉得日子似乎过得顺遂了许多。

    钮祜禄氏与佟佳氏先后发了帖子，要设宴款待诸位姐妹，幸好日子错开了，贵妃在前，佟妃在后，不然若是这两个人要打擂台，会有多少人会无奈纠结。

    布尔和的胎终于满了三个月，也算是胎像巩固，这次她是不得不去。

    希望今天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布尔和暗暗想着，觉得宫里最近真是多事之秋。

    还在冬日里，没人敢让这些身娇体贵的娘娘们受冻，一进来绛雪轩，布尔和就觉得这里头的热气熏的她直发慌。

    不知道怎的，她心里总是不安，等看到张氏那个硕大的肚子，布尔和更加觉得不对劲儿了。

    更别说还把她们这几个大肚婆安排在了一起，这若是谁摔一跤，把这几个人都带倒了怎么办？

    布尔和提心吊胆的，生怕在这宴会上出了什么事。

    “佟妃没来吗？”钮祜禄氏环视一周，看见少了一个人，不由得挑眉问道。

    这时候从外面匆匆的走过来一个宫女，行了个礼就道“我家娘娘今天起来身体不适，就不来与各位娘娘相聚了。”

    “哦？”钮祜禄氏发出了一声疑问，这真是凑巧啊！不过她也没有执着于此事，直接挥手，让这个宫女离开了。

    “佟妃妹妹不能与咱们姐妹同乐，咱们就自己享受吧！张妹妹、乌灵阿妹妹，兆佳妹妹你们还怀着身孕，桃花酒虽说不醉人，你们也不要用了，还是用蜜水的好。”

    说着还拍了拍手将布尔和与张氏桌子上的酒水撤了下去。

    布尔和与张氏、兆佳氏表现的万分感激，她们虽然不会动这些菜，但人家施恩了，那总得有所表示吧！

    没想到一道道菜肴上来，又一道道撤下去，都快结束了，也没发生什么。

    布尔和嘲笑自己真是被吓坏了，也不一定次次都宴无好宴么！

    布尔和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心，开始欣赏起来钮祜禄氏安排的节目了。

    虽然只是女先儿说说书，但对于身处宫中的女子们来说，也是难得的娱乐。

    听着听着，布尔和不由得魂游天外，这回马佳氏没来，即使是卧床养胎，可是养了这么长时间，恐怕怀的这胎也不康健。

    布尔和暗暗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可得小心一些，若是日后生下来养不住，可得伤心死了。

    正想着，她的耳边传来一声□□，就见张庶妃摸着肚子。

    布尔和被惊了一跳，她站了起来，不敢凑前，这难道是要生了？

    暖阁就这么大，这一有动静，别的地方就看了过来。

    钮祜禄氏见此皱了皱眉头，连忙让宫人宣太医，“张妹妹放心，你一定能平安生产的。”说完她对着身边的奶姐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查一查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看见如姐姐心领神会，“现在还是赶紧把张庶妃挪到就近的宫殿才好。”

    王佳氏见钮祜禄式的眼睛盯着自己，只能应承，“妾的钟粹宫恐怕是最近的，就去妾身那里吧！”

    见王佳氏说话，钮祜禄氏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堆人就被宫人簇拥着，往钟粹宫的方向去了。

    耳边张氏的惨叫声一阵接着一阵，这让人听起来心浮气躁的，布尔和有些担惊受怕，生孩子原来是这么痛的吗？

    看了看旁边的兆佳氏，她的脸色惨白，鬓角出了薄薄的汗。

    布尔和不敢再听，可是没有人让自己退下，布尔和也只能当是听不见。

    康熙原本为了中宫稳固，是不准备给钮祜禄氏这个面子的，他本来只准备给钮祜禄氏妃位，有个封号就行了。

    只是想到赛音察浑的去世，幕后赫舍里氏动的手脚，与太皇太后商量过后就准备敲打皇后一番。

    可提了钮祜禄氏上来已经过了，总不能让她压着皇后。

    没想到就是办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宴会都能出了意外，想到张氏肚子里的孩子，康熙心绪不宁的往钟粹宫赶。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氏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生产？”康熙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还没有坐下就看向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如今已经理直气壮了，“臣妾也不知，臣妾已经让身边的宫女把张氏用过的东西封存了下来，您可以让太医查验。”

    康熙深深地看了钮祜禄氏一眼，直接就照办了。

    只是太医检查会费些功夫，康熙看了看身边的这些妃嫔们，就看见布尔和和兆佳氏惊惧的模样。

    康熙的眉心动了动，“与此无关的就都回自己的宫殿去吧！不要随便走动！”

    “是！”众妃子齐齐行了个万福礼，她们早就想离开了，这张氏喊叫的实在渗人。

    布尔和也连忙扶着绿柳和李嬷嬷的手，往启祥宫的方向去了。

    钟粹宫里只剩下了康熙，钮祜禄氏和住在钟粹宫的王佳氏三人听着里头的惨叫。

    这时候，梁九功进来了，看见梁九功摇了头，康熙才松了口气。

    至少自己的宫里没再多一个恶毒的女人，也算是一种欣慰，意外总比人为好得多。

    这样自己也能放心一些，康熙这么想着，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张氏这里真是辛苦贵妃操持了。”

    钮祜禄氏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对着自己横眉冷对，自己可没有对小孩子动手的心思。

    “这是臣妾该做的。”

    似乎是感觉见屋里的气氛松弛了下来，王佳氏也有了心思凑趣，“也不知道张妹妹这胎生的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都好？都是皇嗣！”钮祜禄氏看了王佳氏一眼，可真是不会说话，康熙就算是再想要儿子，又怎么可能宣之于口？

    康熙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是啊！儿子女儿都好。”

    嘴上是这么说的，可真等抱了自己的皇四女，康熙还是有几分失望，自己现在缺的确实是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