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来的是一头高达五米的巨大的熊，身上的毛犹如刺猬一般，颜色棕黑。这是比较普通的符熊，其特点是力大无穷，它的身体上有天然长出的符纹。其实符武士职业就有借鉴符熊的地方，经过长时间不断地发展和完善，符武士职业才形成了如今的模式。

    郭十二心里嘀咕道：“妈的，熊也能长得那么大……看上去就像一座小山！”

    照理说齐南山不算矮，他有一百九十五公分高，算是一个大个子了，可是站在符熊面前，就像一头狮子站在一头大象面前，差的不是一点点。

    罗桀淡然道：“十二，你可以攻击，不过要等到我们展开攻击以后。”

    齐南山也不敢和符熊硬抗，那家伙皮糙肉厚，体内又有天然符纹，挨上它一巴掌，就是大符武师也有点吃不消。最好的办法就是游斗，符熊身高体壮，动作难免不太灵活。齐南山拿出一根钢制的符棍，这根符棍不但沉重，而且还有一股震荡波，专门用来对付力量型的对手。

    符熊很不爽，一个小小的人竟然敢来挑战自己。它对着齐南山，张开血盆大口，吼了一声。齐南山毫不示弱，也尽可能张开大口，对着符熊狂吼。一人一熊谁都不打，就这么对着吼叫，看得郭十二目瞪口呆，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笑得差点栽下马来，这两个家伙实在太滑稽了。

    罗桀没有笑，他神情严肃地紧紧盯着符熊。

    符棍有鸭蛋粗细，上面布满符纹，完全由钢制成，算是低级符器，唯一的优点是结实。齐南山突然大喝一声，举起符棍当头砸下，符棍划开空气发出尖利的呼啸。符熊两只小眼睛一翻，根本就不躲避，抬起爪子迎了上去。

    符熊的那个眼神，差点没把郭十二笑死。这符熊实在太好玩了。

    所有人都紧张得要命，就听郭十二一个人骑在马上嘎嘎直笑。陈红忍不住了，问道：“十二，你笑什么呀？”

    “那符熊……好玩！”

    可是齐南山一点也不觉得好玩，符熊只是挥了挥爪子，就震得他连连后退。那家伙的力气太大，若是一个符武师这么硬碰硬，恐怕会被震得当场吐血。

    齐南山很聪明，他试了一次后，立即改变策略，不停地用符棍抽打符熊，就是不和符熊硬拼。

    可怜符熊被一棍砸在鼻梁上，郭十二清楚地看见符熊眼泪狂飙。接着又被齐南山一棍捅在屁股上，虽然没有捅在要害部位，却也让它惊吼连连。符熊觉得眼前的小人太可恨了，它猛地人立起来，准备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就在这时，齐南山大喊道：“老爷子！”

    罗桀微微一笑，这个机会很好。他用手一点本命符书，无数光点从符书上升起，快速凝结成一根长达四米，碗口粗细的银色冰锥。他喝道：“去！”接着又是一根冰锥，接连三根冰锥发出，他才喘了一口粗气。

    呼啸而去的冰锥仿佛是由强力弩车发射。符熊嘶吼着用力挥爪，第一根冰锥一触即碎，四散飞溅的冰粒打得符熊一阵乱吼，一时间它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第二根冰锥到了，一下子刺入符熊的胸口。大符咒师打出的冰锥，威力奇大无比，巨大的冲击力使符熊后退了一步。紧接着，最后一根冰锥直接刺入了符熊粗大的脖子。

    罗桀轻喝一声：“爆！”冰锥上的几个符纹突然消失，那是固定整根冰锥的力量。冰锥猛地炸裂开来。

    符熊的吼声戛然而止，喉咙和胸口出现两个血窟窿，可是符熊还没有死，那家伙的生命力十分强悍。齐南山的符棍陡然刺出，这一下他尽了全身之力，从符熊脖子的伤口处刺了进去，就听“噗”的一声，符棍从符熊的后颈穿出。与此同时，齐南山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躲过了符熊的垂死一击。

    五米高的符熊摔倒在地，发出轰然震响，犹如一座房屋倒塌。

    郭十二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两位老人家联手，在几分钟内干掉了一头巨大的符熊，那种冲击力是非常巨大的。

    霍豹傻傻地看着，半晌，他说道：“如果我们上去，必死无疑！”

    郭十二说道：“废话，别说我们了，就是稍微有一点实力的小队遇到这只符熊，恐怕也得落荒而逃，即使能够战胜也是一个惨胜。这玩意儿的防御力实在惊人，大符咒师的冰锥才能刺入它的身体，而且只有一尺深，要不是爆裂开来，根本无法将它重创，再加上大符武师的攻击，才算彻底搞定……我现在才知道符兽的厉害。”

    陈冰若有所思道：“我们现在还是学徒，太弱小了，只有等十二进阶到符咒士……嗯，大家要努力加油，不然都没法和十二配合起来。”

    罗桀笑道：“看来我还没有老啊，哈哈，十二！十二！过来！”

    郭十二立即骑马过去，笑嘻嘻道：“师傅，您老人家还真是厉害，一锤定音！佩服，佩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拍马屁再说。

    罗桀非常享受这种马屁，说实在的，现在几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随便说话，只有这个小徒弟，才会不管不顾地乱拍马屁。他笑道：“十二，去分割符熊，见识一下符兽的特殊身体。”

    郭十二是第一次见到符兽，在内门的时候只见过符兽的骨头。他笑道：“好，我来见识一下什么是符兽。”

    当走到符熊的尸体边，郭十二才真正感受到符熊的庞大，那简直就是一座小山，熊胳膊比他的腰还要粗几倍，看上去很是吓人，熊掌上的利爪，竟然长达一尺多，要是被这爪子扫一下，那可就惨了。

    郭十二抓住一根熊爪，用力掰起来，感觉就像提着一把短弯刀。奇特的是，熊爪上隐约显现出符纹的痕迹，这种符纹他认识，就是固化的符纹。

    “唉，要分割这么一个大家伙，很不容易啊。”

    罗桀说道：“很容易的，符熊死后，它身上的符纹就失效了，切割起来和普通的野兽一样，无非就是体积大一点。”

    郭十二这才明白，他说道：“好吧，我来试试。”他爬上符熊的身体，清楚地看见符熊胸口和脖子上的伤口，两个伤口都有脸盆大小，大块的瘀血凝固在伤口上。符熊张着大口，两只眼睛瞪着天空，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不论任何符兽，满身都是宝。郭十二首先收集血液。

    这种血液收集必须现场提纯。这么大一头符熊，大约能够提纯百十斤血液精华，要用专门的管子加上吸力器，将血液从血管里抽出来，然后进行四符提纯。郭十二花了半个小时才完工，抬头一看，发现众人都在搭建帐篷，准备休息营地。

    “小红，豹子，快点烧水，等会儿我们来烧符熊的肉吃！”

    罗桀一直在旁边观察，时不时地提点一下。这也算是现场实习课，对郭十二的帮助非常之大。

    符兽的皮毛骨骼都是宝物。符兽的皮上几乎都有符纹，那是天然的符，只要稍稍加工，就能得到成品。比如符熊的皮，就是天然的符甲，只要炼制得好，至少能制成七八套外装符甲。骨头也同样，符熊的骨头上的符纹，经过加工，可以制成一次性的防护符。至于符熊的肉，虽然没有制符的价值，却有吃的价值，符熊肉也是一道美味。

    彻底分解完符熊后，郭十二累得直喘粗气，毕竟才九岁，要分解如此巨大的尸体，还要不停地提纯切割。他浑身血迹斑斑，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说道：“师傅啊，您这是虐待儿童……唉，累死我了……”

    罗桀嘿嘿直笑，他很满意郭十二的表现，不骄不躁，有条有理地分解，不浪费任何材料。看他累成这样，老头心里也有点舍不得，说道：“好了，你去洗洗，准备吃饭了。”

    郭十二实在累惨了，说道：“我先睡一会儿再说……”他摇摇晃晃地来到自己的帐篷前，一头扎进去，倒头就睡。

    好在郭十二的灵魂极其强大，睡了半个小时，他就神清气爽地走出来，洗了一把脸，换了一身衣裤，然后坐到大锅前开始吃符熊肉。他抓起一块碗大的肉，狠狠咬了一口，顿时呆住了。那是一种从未品尝过的味道，鲜嫩滑口，无比鲜美。他惊讶道：“靠，还有这种味道的肉？”

    陈红端来一个小铜锅，里面是一锅肉汤，上面撒了一把葱花，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她说道：“十二，这锅汤你喝了吧，这里还有几块大饼。”她将小锅放在郭十二面前，拿了一把铜勺递给他。

    郭十二道了一声谢，开始狂吃猛喝。他饿得要命，一直吃到堵着喉咙口才停下来，心满意足地说道：“唉，感觉好多了。”

    这一夜郭十二睡得无比香甜，在睡前诵经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灵魂又精纯了许多。

    第六章 恐怖沙幕 （下）

    一大清早，郭十二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听着，似乎是齐南山在训话，说什么符兽之类的。他爬起身来，跑到外面，只见齐南山站在马背上，正在哇啦哇啦地对着那群符武师和符武士说话。他找到霍豹，问道：“南山爷爷在干什么？”

    霍豹说道：“没什么，南山爷爷在提醒大家，马上就要进入符兽的活动区域了，让大家小心。”

    齐南山说道：“注意事项都说了，另外，符兽活动的区域，往往也是远古符人活动的区域，大家要留心地上，如果发现有遗留的骸骨，千万不要放过，要仔细检查，寻找有用的东西。”

    罗桀插话道：“如果发现废弃建筑，一定要报告，那里面往往会有宝物，记住了，不要招惹大批的符兽，以我们的能力，对付两到三个符兽没有问题，再多就可能出差错，万一出了错，那么……我们中间很可能就会有人死在秘境里！”

    齐南山说道：“还有，如果遇到牧符门的人，能杀就绝不要留情，见了面……不要废话，立即砍死那群畜生！”

    “收拾一下，准备开拔，今天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大家要小心。”

    郭十二发现齐南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反复提醒众人小心，知道前途并不好走。

    众人上马，在齐南山的指挥下离开了营地。

    一路向东而去。

    连续七天，别说是符兽，连普通的野兽也没有见到。刚开始还能见到一些食草动物，到后来连食草动物也全无踪影。这让众人非常疑惑，大家心里奇怪，一开始见到的那只符熊是从哪里来的？

    地上的野草逐渐稀少，露出大片褐色的土地，空气极为干燥，连吹在身上的风都是热乎乎的。郭十二不停地擦着汗，他羡慕地看着师傅，只见他老人家身上环绕着点点符光，将酷热抵消，因此脸上一滴汗珠也无。

    在这片酷热的土地上，几乎不受影响的人只有罗桀和齐南山，即使是那些符武师也不行，他们同样挥汗如雨。

    隆隆的马蹄声踏破了寂静的大地，很快，大地开始变得荒芜，看不到任何植物和动物。这块土地很奇怪，竟然没有一丝生气。

    郭十二难以忍受如此死寂，他骑着战马追上几步，来到罗桀身边，说道：“师傅，这里很怪……我怎么感觉心不定。”

    罗桀说道：“不用担心，这是秘境的特色，所谓的移步换景。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的确是如此，前几天也许还在冰天雪地中，现在就可能是炎炎夏日。就像我们前几天看到的是生机勃勃的大草原，今天就到了了无生趣的戈壁滩，很正常。”

    郭十二心里暗暗嘀咕，戈壁滩也不会没有生命气息，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就像一片死地，这绝对不正常。

    马队踏过戈壁，掀起大股的烟尘，每一个人都希望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郭十二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这个鸟地方，就是马勒戈壁。

    在前面探路的罗战带着两个符武士飞马回来，在距离马队还有百米的地方，就大叫道：“向那边跑！不要停……向那边……”他的声音很大，盖过了隆隆的马蹄声。齐南山猛然立起，站在飞驰的马背上，极目远望。几秒钟后，他就重新落在马背上，大喝道：“向左边……跟着我来！”

    一阵轻微的轰隆声传来，郭十二扭头看去，只见天际间有一道黄褐色的东西向这边推移过来。他惊讶道：“什么玩意儿？沙尘暴吗？”

    齐南山一马当先，领着马队转向。

    郭十二再次感叹此地战马的强悍，已经奔驰了三四个小时，虽然不是全力冲刺，但是如此长时间奔跑，竟然还有余力。他问道：“师傅，那是什么玩意儿？”

    罗桀的脸色有点难看，他说道：“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东西，我们要尽可能避开。”

    轰隆声越来越响，郭十二不停地扭头看。小孩子的视力极好，他隐隐约约看到有很多小黑点。渐渐地，他看清楚了，那是无数只野兽在狂奔，后面跟着的是连天接地的狂暴沙幕。他大叫道：“快看，那是野兽……还有人！”

    罗桀扭头扫了一眼，喝道：“别管那些，快！快跑……”

    郭十二忽然间明白，连野兽都如同末日来临般狂奔，可想而知后面的沙幕有多么恐怖。他用力拍了一巴掌马屁，这一次可是真的在拍马屁。

    马队的速度再次提升。罗桀心里也没有底了，他不停地喝道：“如果战马力竭，就立即换战马，不要吝惜马力！”每个人都有四到五匹战马，众人不停地调换战马，只要发现马力不够，立即换马继续狂奔。

    好在战马强悍，只要身上少了一个人的重量，即使还在狂奔，也能逐渐恢复过来。只有七八匹战马累倒掉队。没有人顾得上掉队的战马，众人只顾策马狂奔。

    他们人少马多，后面的沙幕不急不徐地向前推进，速度不算很快，所以狂奔了大约两个小时后，他们就看不到后面的沙幕，只是周围更加荒凉。

    齐南山大喝道：“停下！休息！给马匹喂水进食，记住……给最好的精饲料，加点盐粒！大家抓紧时间吃点干粮喝水。”

    罗桀大声道：“速度快一点，等战马缓过劲来，我们马上就走！”

    郭十二跳下战马，从藏符袋中取出一个长形铜盆，倒了一盆清水，给他的几匹战马饮水。经过长时间奔驰，加上此地酷热难耐，战马早就饥渴了。

    霍豹几人拿着卤肉在吃，只有陈红在喂马。郭十二叫道：“豹子！石头！陈冰……放下肉，先去喂马！你们饿了可以在马上吃！现在战马是最重要的，等一下如果马力不济，谁救你们出去？”

    霍豹三人顿时红了脸，赶紧收起卤肉开始喂马。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现在的战马是他们的救命马。

    郭十二用刷子沾上清水刷马，给马降温。他年龄虽小，同样也要自己照顾马匹。

    也就过了二十几分钟，隆隆的声音又隐约传来。齐南山大声道：“快点！快点吃点东西，我们准备出发！”

    这次幸亏有牧符门的战马，他们培养的战马明显比北符门的战马强，在路上支撑不住的都是北符门的战马，而牧符门的战马仍有余力。

    大约半个小时后，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沙幕，在沙幕前狂奔的野兽也能清楚地看到，大地在微微震颤。郭十二仔细观察，他说道：“那玩意儿不像是沙暴……像是被什么东西操纵的。”

    齐南山喝道：“上马……走！”

    郭十二利索地爬上马背，对霍豹几人说道：“我们身体轻，战马的负重也轻，只要跟上马队就没有危险，大家勤换战马，马力可以长时间保持，千万别掉队！”

    马队再次出发。

    尽管战马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经过短暂的休息，它们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从慢跑到狂奔，马队的速度越来越快。

    又是四个小时的狂奔，再次将沙幕远远甩在后面。从早晨出发，到现在为止，跑了将近八个小时，中间只休息了不到三十分钟，别说战马疲惫，连人也有点吃不消。

    罗桀大声道：“大山，要休息一下，战马累了！”

    这一路又有十几匹战马在半途中累死，它们是在狂奔的途中一头栽倒在地，根本没有救治的可能，也没有时间停下来救治。

    “已经是下午了，过不了几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齐南山的语气有点沉重。毕竟战马是牲口，不是机器，连续不断地奔跑，也逐渐耗尽了它们的体力，不是短短几十分钟就能恢复过来的。

    罗桀果断地说道：“下马休息！”

    这次休息的时间稍微长一点，有四十分钟，但是看着压过来的沙幕，他们只得再次上马逃跑。众人心里非常郁闷，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那沙幕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他们上马的时候发现，在沙幕前狂奔的野兽消失了许多，变得稀稀落落，里面还夹杂着几个小马队，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又是四小时狂奔，战马累死了近一半。郭十二的五匹战马完好无损，他将三匹战马分了出去，因为有的符武师只剩下一匹战马，如果继续奔跑，累死战马后，他们就无马可骑了。

    还剩下不到六十匹战马，所有马背上的辎重全部扔掉。好在有藏符袋可以携带物资，那些马背上的备用辎重扔掉也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剩下的战马都已经筋疲力尽。

    罗桀遥望远方，说道：“要是能够找到一座废墟，就可以暂时躲避一下。”

    天色黄昏，战马身上全身汗水，粗重的呼吸声让人听得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