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老人说道：“这就是我的担心之处，古往今来只有一人凭借实力达到过这里过。” “就是将昆偷走的破天吗？” 老人默然点了下头，说道：“他是破天的轮回，想不到时隔万年之久，他身上依旧还携带着破天的戾气，哎……” 女子听说过数万年前天涯海角的那场浩劫，自个沉默下去，久久不再言语。 疯狂的大雨越来越大，此时还伴随着道道闪电，滚滚惊雷。那些闪电将漆黑的苍穹拉得支离破碎，滚滚惊雷似乎欲将整个天震裂一般，而林枫依旧静静地站立大雨之中，用真气笼罩李静，让她不受丝毫雨水的沾上。 老人站在阁楼上看了一夜，紫衣女子也陪了一夜。 最后，东方天空开始泛白，老人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之中祥云笼罩，点了下头，轻声叹息了下，淡淡地说道：“天意啊天意。”说着身子一晃就出现在楼阁的大门前，身上却散发出万道金光，那些雨滴还没靠近他身旁全都飞到一边。 老人一下子飘到林枫的身前，看着已经没有气息的李静，又看着林枫横跨在背上昆，叹息了声，重新审视了下林枫，问道：“你可以救她，为什么还要不惜生死冒天下大不韪前来天涯海角找老夫？” 此时林枫看得金光闪闪的老人，心中一阵激动，说道：“因为，如果她活着，那就应该以人的身份去活着，不该是任何人的傀儡。” 林枫说完，老人沉吟着林枫的话，许久点了下头，说道：“那你可知道，她早就魂飞魄散，简单点说，她早就是一个死人，一路上都是做着你傀儡。” 林枫一惊，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下，眼睛直直地看着老人，许久方才问道：“就算是前辈也是无力回天吗？”林枫说着双膝微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而还不忘用真气笼罩李静。 老人沉默了下，看着虔诚的林枫，问道：“我问你，她是你什么人？” “朋友。” “朋友有很多类，她属于哪一类？” 林枫愣了下，他想了想，说道：“可以交换的生死的哪一类。” 老人看着林枫决然的神情，说道：“要老夫救她，老夫有个条件，你能接受不。” 林枫听得可以救她，不假思索地答道：“可以。” “老夫还没说条件，你就答应，你就不怕后悔吗？” “如果因为我的关系他不能得救，那……才是我一生的后悔。” 老人突然抛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珠子跑出就直向下面的台阶滚去，老人看着滚动的珠子，淡淡地说道：“把他捡回来。” 林枫听得老人的话身子一闪，直向珠子追了下去，可是任凭他身法再快始终还是和珠子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落到地面时，林枫方才抓住珠子。 林枫将珠子拿在手心之中，脚下轻点，又直向摘星楼阁而去。 当林枫快要赶到广场之时，他一下子愣了下来，此时满云梯的珍珠直向下方滚下，同时还伴随着老人的淡淡的声音：“把他们全都捡回来，一颗不扔。” 林枫顿了下又直向云梯下追去，看着满地的珍珠，林枫准备将这些珍珠全都放进储物袋里带上去，可是当他将珍珠扔进储物袋时，那储物袋似乎就是一虚设，好像空气一般，根本装不下这些珍珠。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外界的东西和这里的不相容吗？”林枫想着就打算用衣兜去装，然而，衣兜依然无法装这些珍珠，林枫不由得慌了起来，自语道：“看来只能靠双手了。” 此时，广场的云梯边上放着一个神秘的漏斗，每隔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有十五颗珍珠往下滚来，而且如果半柱香的时间内没有珠子放入沙漏里面，下一次将会掉下二十颗，而以林枫如今的速度恰好需要半柱香的时候才能够一个来回，一个来回只能拿二十颗，所以他不敢在下面多加停留，每次都是拿好后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来，否则下次出的将会是二十颗。 尽管如此，林枫却从不埋怨，这一次捡珍珠一捡就是三天三夜。 当林枫将最后十颗拿到摘星楼顶之时，刚好又掉下十五颗，林枫一下子呆住了，呢喃道：“天了，这能够捡得完吗？他的速度跟我的一样，不管捡多少次，始终还是有十五颗，而且半路上无法将他接住。” 紫衣女子站在阁楼下面静静地看着林枫，林枫捡了三天，她就在那里呆了三天，三天来和林枫不搭一语。 林枫将手中的十颗珍珠放进沙漏里面，停留片刻之后义无反顾的转身直向下方而去，来来去去又是一天，这一天完全是在这十五颗珍珠上挣扎。 烈日西沉，林枫依旧拼命地往返着，此时，女子似乎已经看不下去了，她朝着林枫大吼一声：“笨蛋，这明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林枫愣了一下，他回头看着女子，说道：“有些梦虽然遥不可及，但不等于不存在，只要有一线希望我觉不会放弃。”林枫说着再不理会女子，又慌忙直向云梯下而去。 “笨蛋，大笨蛋，超级大笨蛋……”此时女子都已经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她摸了下自己的眼角，居然发现有些湿润，然而，她却没有去在意，她依旧呆呆地看着广场边上的云梯，每隔半个半柱香的时间林枫就会在那里出现。 此时林枫已是极度的疲惫，任凭他修为再高，连续没日没夜的这样消耗，此时已让他感到力不从心，他在地面拾起那十五颗珍珠，暗道：“只要再快一点，一点点就可以做到了。”然而任凭林枫如何施展神虚飞步，每个往返依然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天已经黑了下来，又是一天过去，然而，这一次，当林枫重新回到摘星楼顶时，他愣住了，这一次不再有珍珠往下掉落，因为女子已将沙漏的漏口堵住。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昆 林枫看着神情黯然的紫衣女子，一时呆在原地，眼睛直直凝视着紫衣女子。 而同样，紫衣女子也直直地看着他，两两相望，却两两无语。 只一瞬间，林枫突然感到热泪盈眶，鼻头一阵发酸，挣扎了半晌，方才突出两字：“多谢。” 女子面色淡然，看着一脸激动的林枫，轻吐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你不用谢我。” 此时，老人站在阁楼下一声叹息，他看着天边的晚霞，淡淡地说道：“为了救她，你真的可以不惜一切吗？包括你的生命。” 林枫一惊，抬眼看着模糊不清的老人，问道：“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老人轻微地摇了下头，说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听得老人的话，林枫只感到整个天一下子都黑了下来，他像个木头一样愣在当场，直直地看着老人，许久方才问道：“那要什么才算是结束？” 老人手臂一指，在林枫身后一下子闪出一道血红的光芒，林枫回头看着，只见身旁一个万丈深渊，深渊下大火熊熊燃烧，刀光闪闪，剑戟森森…… 林枫看得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回头看着老人，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下。 老人看着林枫投来的眼神，淡淡地说道：“如果你真要救她，那就让老夫看到你的诚意，那里，就是你的尽头。” 林枫一下子呆了下来，手中的最后十颗珍珠哗啦的一下掉了七八颗，只有两颗在指缝间夹着，他呆呆地看着老人，此时老人在他的眼中无异于死神的存在。 老人已看出林枫的为难，淡淡地笑了下，说道：“如果你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你还会送她来吗？” 林枫抬头，对着老人那双永远看不到底的瞳孔，深呼吸了下，已变得镇定下来，淡淡地说道：“如果还可以选择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林枫决不放弃。”林枫说着一个虎跃，直向万丈深渊跳了下去。 “不……” 紫衣女子一声惊叫出来，慌忙向着前方跑去，此时，林枫已直向万丈深渊下飞速坠去，而她唯有愣愣地站在悬崖边上一阵发抖。 林枫在飞速地下坠，此时他脑海中却闪电般地涌出一副副模糊不清的画面和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为了救你，她已经消耗了数万年的修为。” “我可以救她，但是你必须去死。” “你可以不答应，那你就等着她魂飞魄散吧。” “我答应你。” 最后一句话，林枫感觉好像是出自自己的嘴里，但是当他去想之时，整个脑海中只有烈火的画面，如同此时一样…… 啊…… 林枫轻呼了声，身子已落在烈火之中，满地的大刀一下子将他切成数块。 “不……” 看着深渊地下碎成肉屑的林枫，紫衣女子撕心裂肺地咆哮起来，此时老人身子一晃，落到女子身旁，看着泪水纵横的女子，有些心痛的样子，也呼吸了下，说道：“红泪，你是不是动情了？” 紫衣女子名叫红泪，老人的唯一真传弟子，在万门的地位相当于天门中的圣女，红泪听得老人的话，连忙摇头，说道：“不是，师尊，我是被他的执着给感动了。” “那你是不是觉得很惋惜呢？” 女子点了下头，挤掉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师尊说他戾气太重，但是从这几天的事，红泪真的不明白这到底是他戾气太重还是他太过重情了，有时候情意是不是可以和戾气划等号。” 老人仰天轻叹了下，说道：“红泪啊，有些事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红泪有些不甘，转头看着老人，说道：“可是师尊，红泪感觉得到。” 老人叹息了下，拍了下红泪的肩，说道：“回去吧，红泪。”老人说着转身走向楼阁。 红泪挤掉眼角的残余的泪水，转身跟在老人的身后，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火光冲天的万丈深渊，一步一回头，直到最后到了摘星楼阁门下时方才有万千不舍的走进阁楼。 当踏进房门的时候，红泪一下子愣了下来，此时，在她眼前的卧榻上面躺着一个男子，他正是林枫，林枫安静地在卧榻上熟睡着。 老人看出红泪的惊讶，他淡淡地说道：“红泪啊，你已经着相，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有些东西就算亲眼看到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此时林枫轻咳一声，一下子醒了过来，他睁眼看到老人和红泪，不由得一惊，连忙摸了下身子，发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时，方才问道：“前辈，这……” 老人微笑着看着林枫，说道：“年轻人，当你决定舍弃生命欲救她的时候，那颗珠子已经握在你的手中了。” 林枫一下子愣在当场，他张开另一只握紧的手掌，手中果然握着一颗珍珠，不由得苦笑了下，摇着头说道：“空花幻月，哈哈……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幻觉。”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幻觉是真实全都在你一念之间。” 听着老人的话，林枫整个人都僵了下来，他紧紧地抓住珠子，回想着自己曾对李静说过的话：“是天堂，是地狱，全都在我们的一念之间。”林枫想着深深地呼吸了下，暗道：“如果当时我贪生怕死，此时是不是已经是身首异处了？”林枫越想越觉得后怕，连连摇了下头，慌忙爬了起来。 老人见林枫欲挣扎站起，连忙摆手说道：“你现在全身真气溃散，不要轻举妄动，不过在救她之前老夫得说一下，她已经魂飞魄散，想要重塑灵魂已经不可能了，这一次，你真的白来了。” 林枫脸色一寒，整个人都呆了下，一时窒息下来，半晌，林枫方才摇了下头，问道：“那，怎么办？”说着眼中已然有些开始难过起来，似乎又是泪水在打转。 老人没有回答，他将目光转移到昆的身上，昆一下子动了起来，林枫一惊，慌忙抓住昆，说道：“喂，不要对前辈不敬。” 红泪见林枫的样子，却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昆是祖师爷一手打造出来的，你能够来到这里我想多半是昆指点的吧。” 红泪的话让林枫彻底的僵了下去，他抓着昆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下，半晌喃喃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她想回家了，哈哈……”林枫说着长长地叹息一声，摇头继续说道：“看来这一次西游真要注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林枫将剑双手举了起来，恭敬地递了出去，说道：“前辈，那晚辈就让昆物归原主了。” 老人仰头看了下天空，说道：“天意啊天意，数万年前，昆刚才出炉，器魂懵懂，就被闯入天涯海角的破天盗走，这一走就是数万年，那时玄祖还为此大发雷霆，最后因没有重新看到昆长大含恨而终，没想到，哈哈……竟是以这种方式而重新归来。” “破天……”林枫听着老人的话，轻声呢喃了下，说道：“原来昆是被破天带出去啊。” “不错，当年破天逆天而行，修炼逆天神通，当时天涯海角里的三大门派无人能敌，被他各个击破，所以才会让他在摘星楼中将昆盗走。”老人说着眼睛微闭了下，似乎是在回味数万年前之事。 林枫听得心下微颤，连忙问道：“那么前辈可曾听说过惊鸿仙子吗？” “惊鸿啊，当然听过，她是战神傲风皇帝的玄孙女，虽然她修习的也是逆天神通，但是她心底纯净，所以和傲风皇帝一样成就一个不朽的传说，大概是早就飞升位列仙班了吧。” 林枫轻微地摇了下头，说道：“她死了，和破天一起死了。” “啊？”红泪一下子惊呼出来，似乎不敢置信一般，问道：“为什么？” 林枫想了下，说道：“在破天神通大成之后，那时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戾气，所以在九宫阵中封魔自尽，惊鸿也因此而殉情。” 红泪听得眼泪哗啦一下落了下来，她揪了下自己的衣襟，眼睛眨了又眨，似乎女人天性对情感之事敏感一样，她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怎么会是这样，惊鸿仙子为什么会为一个魔头殉情呢？” 林枫听得有些不赞同地摇了下头，说道：“人世间的感情你是不会明白的。” 老人却沉默了下去，半晌方才说道：“扯得有些远了，昆指引你来到天涯海角看来这一切早在万年前就注定了，因果轮回啊。”老人手招了一下，昆一下子飞到老人的手中。 林枫不明白老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看着跟随自己多时的昆一下易主心中不免有些难过，不过当想到物归原主之时，心中又升起一丝安慰。 老人看着昆，点了下头，说道：“看来终于是醒了过来了，对了，你不建议她醒来后会将你忘记吧。”老人最后一句话是对林枫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