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以剑论道上
待得白素贞青都离去了,知非道人依旧站在原地。聂隐娘眉头微皱:“怎么,道长还有事?” 知非道人点点头:“先前承了聂前辈的情,知非在此谢过。只是到底不是心甘情愿放过法海,是以,知非斗胆,要一观前辈剑术精要。”意思很明显,知非道人还是心有不甘,要做过一场才行。 聂隐娘微微一笑,她戴着面纱,本来是看不见表情的,但知非道人分明能感觉得出年前这女子就是在笑。聂隐娘说道:“你左臂残疾,兼之功力消耗颇大,不是我对手。”语气平平淡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知非道人点点头,表示自己承认这件事情,口中却道:“请前辈赐教。” 聂隐娘看出了知非道人的坚持,对这个剑术造诣颇为高明,悟性十足的道人,她也是蛮欣赏的,于是开口说道:“既是如此,那便成全你便是。” 深吸了一口气,知非道人忽的将他一直用着的那口来自西湖龙君的馈赠的神兵收了起来,却将自己一直温养着的那口竹剑“云舒”取了出来。这口云舒剑在承受了女娲娘娘的那一道造化之气之后,便展现出了不俗的潜力——在知非道人的温养配合下,如今就材质来说,已经不差于一般的神兵利器了,最神奇的是,这口竹剑的灵性已经慢慢有了吞吐元气的本能。 见知非道人以竹剑向自己请战,聂隐娘并没有被瞧的感觉。一来,她确定知非道人不是那般肤浅的人;二来,以她的眼力,自视能看得出知非道人是将这口竹剑作为了自己成道之器,以此竹剑邀战,不但表明了知非道人对此的重视,而且也是表明了以剑论道的本意。 对此,聂隐娘自然不会拒绝,事实上,她要想再进一步,也需要与不同的剑道高手印证心得——知非道人显然是一个极为不错的选择,事实上,就算知非道人不向她请战,为了自身进步,她也会在知非道人养好伤之后前去以剑论道。 无关紧要的话少说,这边知非道人和聂隐娘已经交上手了。彼此心中有数,这一次交手,乃是切磋性质,不过谁要是掉了链子,那也怨不得对方剑下无情。剑之间的交手,从来都是全力以赴。 知非道人抢先出手,掌中竹剑盈盈一划,歪歪扭扭,不成模样,但聂隐娘却是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在她看来,知非道人这一剑,乃是剑招的极限,颇有招中无招,剑不是剑的感觉。看似毫无章法,实则蕴含道义,不露痕迹。聂隐娘面不改色,抬起左袖,一道莹白色流光自她袖口滑出,同样歪歪扭扭地迎了上去。 只是说来实在奇怪,除了一个是单臂持剑,一个是以神御剑,偏偏剑的运行轨迹出奇的相似。更奇怪的是,两口剑总是半道相遇,便自相互纠缠起来,再不向着对手的方向过去。这还罢了,偏偏两口剑总是错身而过,碰不到一块,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场在排斥着一般。 然而这种奇奇怪怪而又微妙万分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敢情是交手的两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试探着对方在剑道上造诣的深浅。一番接触下来,各自心里有数,两人在力道、微妙控制、剑意精深等等方面虽不说平分秋色,但也相差不多,各自又长又短,显然是棋逢对手了。 忽然间,知非道人撤身后退,紧接着掌中云舒剑流光万千。斯时天色已晚,吞吐西方太白庚金之气,以太白星为加持,明明是一口竹剑,却偏偏有了无坚不摧的锋锐,剑上也泛起了一点点白色。天上太白星骤然间光华大盛,肉眼可见的光华投影在知非道人掌中剑上。 “你倒是学得快!”聂隐娘赞叹一句,飞剑斜斜一划,便好似当年王母一簪划开银河一般,知非道人的掌中竹剑,像是与聂隐娘隔了千山万水,怎么也递不过去。 “前辈这一剑才是高明之至,显然已得空间之道的玄妙,知非佩服!”口中说着,知非道人掌中剑招再变,夜色里像是突然出现了一片青天。苍天高邈,知非道人显然是用的后天八剑的“乾剑诀”。聂隐娘剑中的空间之道便是再怎么玄奇,也万万不能隔断天宇。然而,知非道人这一剑才将使出,聂隐娘将手一指,飞剑划过一条玄奇的弧线,向知非道人刺来。紧接着,聂隐娘的另一只手臂也抬了起来,又是一道金色剑光飞出,两道剑光似蛟龙腾舞,成阴阳相抱之势,配合无间,往知非道人扎来。 知非道人眉头微皱,一口飞剑他便要全力以赴,若是两口,那又该怎么打?不过他也不是畏难的性子,掌中剑左右崩、挑、切等等诸般基本剑技一一使出,不断一次次将聂隐娘的剑光崩飞。 然而,聂隐娘的两道剑光却是越来越快,简直像是两道流星,围绕这知非道人倏忽来去。知非道人渐觉压力十足,颇有“力不从心”之感。好在知非道人也不是死脑筋,很快想到了自家后天八剑。现在聂隐娘的两口飞剑的夹击,逼迫甚紧,既然没有时间将那后天八剑的招数用出来,那么何不直接将之化入基础剑法之中?这可是他当年在大唐世界专门研究过的,虽然没有实际进展,但此一时彼一时,此时想了起来,灵感泉涌。要知道他此时的眼界可比当初不知强了多少,动念之间便有了方法,水到渠成。很快地便以垦剑诀守护自身,总算不那么狼狈了。 饶是如此,知非道人也是处于绝对下风,毕竟他手执长剑,是怎么也不能与能百里之外取人首级如反掌耳的飞剑比攻击距离。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便是唯有被动挨打,那这一会论剑可就没什么意思了。就是聂隐娘也不由皱了皱眉头,若是知非道人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可还真是自己高看他了,若真如此,那么这场架,不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