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殿子“完了，吧”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着。终于，我在不经意间吐出了自己的心声，同样，被这个判断震惊的，正是我自己。

    结束了这架飞机，它不能飞，不对，不是不能飞，而是没有完成。这样黯淡的想法，在我的心中形成了涟漪，一点点蔓延开来。

    梓乃“小殿？”梓乃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殿子“没关系。真的没什么”我努力修饰着自己的笑容，对梓乃笑了笑。然而我的内心却无法像表情一样那样扭曲，我的身心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这架飞机没有完成。现实带给我的感觉就是。我仍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犹如身陷囹圄一般。果真如此吗，这样的感情侵蚀着我的内心。最终，这飞机就如同我自己一样。

    就像我无法从这里离开一样，这架飞机，也无法飞上蓝天。期望不了的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未来的。梓乃“小殿，怎么了，小殿！？”梓乃靠近我的身边。殿子“梓乃”她的身姿在我看来摇摇晃晃。梓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梓乃轻轻抚着我的双肩。好不甘心，并且，好无力。即便我希望自己能逃出这所学院，但它却无论怎样也无法实现。

    眼前的现实，仿佛就这样对我进行了宣判。我深深地觉得，无论我多么祈求，多么渴望，在巨大的现实前，也是如此无奈，如此无力。放弃吧父亲的话语在耳边再度响起。伴随着那可憎的笑声一起。殿子“不要，我不要那样”突如其来的绝望感在心中回荡，我已经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叶隐“好，我决定了！！”但是这个人却不同。他不会像我那样的轻言放弃。叶隐“殿子，果然还是要去那里看看！去找设计图吧！”他闪耀着笑容回头向我望来，并指着格纳库的深处。一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影那瞬间，我的身体好像又恢复了力气。叶隐“呃？你怎么哭了？”在他表现得困惑前，我慌张地拭干了眼泪。不行，不行，我不能哭。殿子“对不起，不小心将油弄到眼睛里去了”叶隐“这样啊？快去洗洗吧。机械油对身体不好”殿子“我知道了”我点点头，顺势从工作台跳了下来。当然，油什么的是骗人的。看到离叶隐有些远，我稍稍安了心，不想要叶隐他看见我哭泣的样子。梓乃“小殿！”梓乃有些担心，追了过来。但是我并没有等她追上来，便一个人跑出了格纳库。眼泪不停地夺眶而出，但是那不仅仅是悲伤的泪水。殿子“叶隐，他还没完全放弃”在我自己已经放弃的时刻，他还没有放弃，叶隐的笑容充满了力量，甚至有些令我不敢相信。如此一来，希望之火便再度燃起，我们还有成功的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虽然才因为这些细微的小事，但我真的打从心底感到高兴。这段时间以来，我经常考虑自己的事，考虑着飞机的事，不知不觉间将自己和飞机重合在一起。当我明白他没有放弃制作飞机的同时，也肯定了我，殿子的存在与希望。那是被禁锢在这所不的学院中的我，唯一的灯火。那个人能够肯定我的话，我最终，即使乙女没有成为伙伴，我们也会决定深入格纳库的深处，去那片广大的未知区域。要解决技术问题，必先解决设计图的问题，要想得到设计图只能从此处入手。

    其实这格纳库的背后，还有很长一截洞窟。确切地说，是人造的地下战壕，一直延伸到了格纳库的深处。梓乃曾经说过，这里是陆军的秘密基地。因此，仅仅有这个格纳库，便说成是秘密基地，这个说法始终让人不能信服。也就是说，剩下的基地，应该就在这黑暗的尽头。

    我们要找的东西，自然就在这里。指令室，研究室，换句话说更有可能是资料室。如果能找到诸如此类的设施，就肯定能找到设计图。叶隐“但是，洞窟探险啊”想到这里，笑容悄然的浮现在我的脸颊。小时候，因为憧憬着绘本上的地底探险而去了附近的洞穴大冒险。难道到了这个年纪还要做这样的事情，真是，以前从来都没想过。叶隐“好，我来了！！”洞窟中黑暗不清，未来也是如此。

    可是，不可思议地，对于这一切，我的内心却兴奋异常。岋原先离学校步行3小时的车站开通了新的铁路。在这股开发的浪潮中新的高层建筑林林总总跃出地面。受益于此，周边的设施基本一应俱全。然而，这仅限于知道过了一座桥之前的小范围。桥的另一边，建筑物的高度急剧下降。桥的那边没有大型的店铺，有的只是往昔的小卖店。下了公车，虽还不算攒动，却也有三三两两步行的人漫步街头。

    平日因为一直住在人烟罕见的学院，所以一到这种地方，一阵寂寞的压迫感就向我袭来。上大学那阵，在比这多出数倍的人群中穿行也没有让我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一句话，我已经习惯在凰华的日子了。殿子“叶隐，先去哪儿呢？”可是，一旁的殿子却和我不同，丝毫没有留意身边的人群，正用她最平常的表情抬头望着我。叶隐“说的是啊，还是先去逛一下户外运动用品的店吧。”叶隐“绳子啊还有别的什么洞窟探险用的上的东西都得买呢。

    ”殿子“干粮也在那边买吗？”叶隐“不用特地在那边买。干粮不需要在这里解决吧。”殿子“那么之后还得去买干粮才行。”叶隐“是啊。还是买个23套备用干粮回去吧，殿子。”殿子“为什么呢？”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我微笑着望着这样的殿子。叶隐“因为看起来很有意思啊”殿子“说的也是呢，那就这么办吧。”她也对我投来一个微笑。叶隐“会是什么味道呢，应该不怎么样吧。

    ”我想起了儿时在接受避难训练时尝过的备用干粮的味道。那个味道真的不怎么样，说真的。在那之后的十多年里，正是对科学进步寄予厚望的年代。叶隐“总之拭目以待吧”殿子“味道不怎么样也？”叶隐“味道不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嘛”

    殿子“真搞不懂你”她呵呵地笑出了声。叶隐“当成是父亲异于常人的奇行好了”殿子“呵呵，那就这么办吧”殿子一边满脸微笑着，一边挽着我的胳膊。殿子“走吧，叶隐”叶隐“啊啊”于是我们便靠在一起，开始走在大街上。凰华女子学院的学生外出必须要有特别的许可，这是分校、本校共通的制度。首先，学生需要填写离校的外出许可申请书，在这里是条比较严苛的制度。

    我所就读的高中也是全寄宿制的学校，外出同样也需要类似的手续，即使文书的名称各有不同，其实质还是换汤不换药。但是在分校又有不同的规定。学生外出，必须要有教师的陪同保护。根据我的经验，这与本校相比也是巨大的差异。今天是为了洞窟探险而外出采购所必须的东西，因为购买的东西很多，所以需要人手。所以，殿子以要外出购买洗发用品为理由，填写了外出许可申请书

    。再怎么说也不能把购买探险用具当作理由写上去吧。保护者理所当然是我。就凭这有点游玩性质的理由就想被许可，原本恐怕认为不太可能吧，但理事长出乎意料地盖下了她的nn。嘛，理事长的nn只是走个形式，实际上是由事务方进行的。因此，我和殿子今天乘着公车到了车站前热闹的地方。顺便说一句，因为和人群与喧闹无缘，加上一个外出学生需要一个保护者，乙女则留在学校。在店完成了采购的帐目，便走了出去。

    叶隐“钢缆、冰镐、头灯、安全帽”从怀中取出笔记核对是否有所遗漏。在这家店必须买的东西有样，全部都买好了。叶隐“好了”我左手提着袋子，右手将笔记放回怀中。叶隐“嗯？”这样说的话，殿子呢？刚刚还说出去等我的叶隐“哦，在这在这”我环视周围后，在一间店的陈列窗前发现了殿子的身影。她究竟在看什么呢？我不声不响地靠近她。殿子“”殿子一心注视着的，是服饰用品商店前被装饰用的小帽子。那帽子和她一直戴着的的帽子很相似，不过相对校帽而言，色彩更加雪白纯洁，显得十分的高雅端庄，设计上也比较简约。特别是侧面搭配着大大的羽翼，尤为引人侧目。叶隐“想要吗？那个”殿子“嗯”她一面注视着陈列窗，一面点着头。被帽子吸引住的她有些心不在焉。

    那孩子般的侧脸不可思议地抓住了我的心。叶隐“买下来吧？”殿子“我，没有带钱”她摇了摇头。学院规定，学生外出禁止带钱。不仅是鹰月家，在许多家族的眼中，这间分校形同监狱，为此制定了许许多多的规章制度。叶隐“这点钱我来出吧”殿子“呃！？”这时，她才头一次看着我的脸庞。金额有五位数，对我来说确实有点贵了，不过看到殿子的表情后，我就决定了，为了她价格的事怎么都无所谓。

    殿子的脸上虽然仍有些犹豫，但确实掩饰不住内心的期待。她的眼睛放出兴奋的光芒，同时又稍稍带着不安歪着头看着我的反应。现在她就像是个要大人买玩具给她的孩子一样，既充满了期待，却有些胆怯，怀疑自己的请求是否有些过分。叶隐“夏季的奖金也没用的地方，现在还全都留着，为殿子买这样一个帽子，也没什么”包含着平日里的谢意，送一个礼物应该蛮不错的吧。不管是以前的救命之恩，还是感谢每天陪着我。殿子“但是，并没有买给我的理由啊”她的视线开始在我和帽子之间打转。搔搔因为我的允诺，殿子反而有些无法心安理得，我用力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叶隐“真是愚昧呀，殿子。想将我等女儿按自己的意愿去打扮，父亲我的这种扭曲的n竟然不明白吗”殿子“对不起，因为看不出来。”她就这样脑袋被我抚摸着苦笑了一下。殿子“叶隐一用这种口吻说话的时候，一定是在想另外的事情。”叶隐“才没有那回事呢。从现在开始，我要把你弄得象洋娃娃一样这样那样的给你换衣服咯。今天就是为此布的局，想不到吧。”于是她摆正了表情，并直直地凝视着我。殿子“那么，真的会这么对我做吗？”叶隐“哎！？”一对清澄的双眸。不禁令我这样觉得能看透世间的一切。殿子“白白拿你买的，我会很过意不去的。平日里又一直受你照顾，而我，却什么都无法报答于你”听了她这番话，我不想再用嘻嘻哈哈的话语糊弄她了。虽然说出来很难为情的，但还是认真地告诉她比较好吧。将我的心意告诉这个聪颖，但是一直被不幸所包围的孩子。叶隐“我说，殿子”殿子“什么？”叶隐“那个，最近呢，看着你微笑的样子啊，嗯，怎么说呢”好了说啊，说啊，别害羞，喂，说出来啊，叶隐。叶隐“总、总会莫名地觉得很高兴，然后一整天都会超级有精神”叶隐“怎么说呢，总觉得是不是很奇怪啊？仅、仅仅一个帽子就可以让你像这样展露笑容，那个”叶隐“这个我就觉得钱什么的根本就不值一提了”殿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眨眼之间她的脸颊便红的发烫，想必我也是一样的吧。叶隐“所以，就别对我客气了殿子。我买帽子啊，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开心就好了。我就是这样可悲的家伙啦。”叶隐“所以，哦？殿子，你、你就不用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了啦”说到这里，我便立即转身躲开殿子的视线把背朝向了她。哇，真快要羞死人了。

    即使对象是自己可爱的女儿，当面地说出这样认真的话我还是会觉得害臊的。殿子“叶隐”稍稍掺杂些鼻音，和平日不同的声音。殿子“帽子，好想买啊”这鼻音是撒娇也好，哭泣也罢，背对着她的我根本无法判断身后的情况。叶隐“开始就应该这样说出来啊。”殿子“对不起”不久后，怦怦乱撞地心跳也开始恢复平静，脸上的红晕也开始褪去。现在，差不多和殿子面对面也没问题了吧？正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殿子“哎，叶隐。”靠住背后靠上了谁的身体。我感受到了那身躯的温暖，同时也感受到那身躯的颤抖。在我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之前，殿子轻启双唇说出了新的话语。殿子“好喜欢你”扑通！就仅仅这样短暂的一句话，让我再次不得不又继续背朝着她站下去了。叶隐“不想戴着回去吗？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