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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太爷哈哈大笑了数声,“有我年轻时的风范,敢想敢说敢做。” 杨季铭说道:“外公,我不是要故意为难你,而是外公若不与我说实话,我只会更加难办。” 杜老太爷叹了口气,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神情略显疲惫。 他说道:“我只是一介商人,打拼了大半辈子,挣了些家业。这些身外之物,跟京城的大家族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但是,也是这些东西,承载了我一辈子的血汗。” “外公总算肯跟我说句实话了。”杨季铭收起眼高于顶的傲慢神情,他装得也挺累的。 杜老太爷摇头失笑,拿手指了指他,似乎想说他几句,但最后仍旧只是笑了笑。 此刻,祖孙俩终于能坐下来说句敞亮话了。 杜老太爷说:“一开始,官府修桥铺路,我只是供应米粮,官府给我的价钱高于市价,我再给他们回扣。后来,和官府合作的地方越来越多,胆子也就越来越大。”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我收到消息,朝廷已派了钦差来苏州。和之前的钦差不同,这次的钦差收买不了。” “确实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杨季铭心道:许大人办完这趟差事,回京就是刑部尚书了,你们当然收买不了。不对,本来就收买不了。 “是顺天府的许一桓许大人吧?” “外公不用试探我,我们是一家人。” 杜老太爷点点头,而后坐直身体微微前倾,说道:“三少爷,你是侯府的少爷,尚书大人的儿婿,外公求你,帮杜家保住一点血脉。” “外公,跟我说实话,有人命吗?” “没有。” 杨季铭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最后不敌老姜辣,在眼神上先败下阵来。 “外公,不牵扯到人命官司,事情就不算最坏,到不了那一步。” “你有何主意?” “弃车保帅。” 杨季铭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十分明亮。 槐安提着灯笼,说道:“少爷,少夫人让我来的。” 杨季铭不禁轻叹:“让他等久了,我们快点回去。” 说罢,他就大步流星的向前。 槐安快步跟着,时不时的还要小跑几步,还要注意灯笼里的烛火。 尚嘉言坐在烛台前看着书,听到脚步声便抬头看去,终于露出笑容。 他放下书,走过去帮杨季铭脱下外衣搁在衣架上。 下人打了热水进来,而后就全部退下。 杨季铭到屏风后洗漱,尚嘉言就披着衣裳坐在床上继续看书。 杨季铭洗漱完,裹了块大浴巾就从屏风后走出来。 尚嘉言怔怔的看着他,在杨季铭满含笑意的目光下收回视线,满脸通红。 杨季铭爬上床,把他手里的书搁到一旁,“晚上看书伤眼睛,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 尚嘉言严重怀疑他是故意不穿好衣裳的,“先把蜡烛吹灭了。” “今晚就留着吧。”杨季铭把他按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尚嘉言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喜欢和专注,受蛊惑般轻轻的“嗯”了一声。 翌日,槐安自己主张没有叫起,杨季铭与尚嘉言又起得迟了。 尚嘉言趴在杨季铭怀里,言不由衷的说:“你还有公务呢,快起床去办差。” “昨晚和外公开诚布公的谈过了,他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什么?!”尚嘉言震惊的看着他,“不会是要拉你下水吧?” 杨季铭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别担心。” “外公是怎么说的?” “他说希望能给杜家保留一点血脉。” “你呢?” “弃车保帅。” “有主意了?” “有待考察一下杜家的人。” 尚嘉言抿了抿嘴,提醒道:“这可都是亲戚。” “我知道。”杨季铭轻哼了一声,“外公推说大舅被人陷害,我可不信外公会毫无理由的把他的嫡长子推出来。” “你这是阴谋论了。”尚嘉言笑着戳了戳他的胸口。 “外公是个大商人,生意做得那么大,怎么想也不应该是个简单人物。他坦白得那么快,都不挣扎一下,叫我怎么信?” “都是空口无凭。”尚嘉言提醒道。 “对,就算我想揭发他,我也没有证据。相反,我还因此放松警惕,甚至不由的为他和杜家着想。” “不管怎么说,杜家是姨娘的娘家。” “若非如此,我怎会说这是趟烂差事呢?我现在也只有祈祷外公没有牵扯进人命官司里了。这样,或许还有可能破财消灾。” 尚嘉言心道:齐叔一家的案子,四叔和杨宸已经牵扯进来了。 想到这事,他不禁抱着杨季铭,心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杨季铭感受到了他的安慰,笑着说:“我们只要静候许大人到来就行,我就不信没人会露马脚。”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满是自信。 尚嘉言轻轻的扬起嘴角,他喜欢看杨季铭充满信心和斗志的样子。 槐安在外面敲门说:“少爷,少夫人,白萍姑娘来了。” “应该是有人来见姨娘了,姨娘让我们也过去。”尚嘉言边说边起来,“你也快点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