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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道:“阿眠。” 更多的眼泪落在了他长发上。 江未眠忽然间泣不成声。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她将手递到他掌心之中,跳下了凳子。 他带着些寒意的手掌,轻轻的,试探一般,柔软地收紧。 他水润的眼眸一转。 那晨光便被收进了他眼眸方寸之间,他含笑道:“师尊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昨夜一场鹅毛大雪,几乎覆盖了整个天地。 黑云沉沉压着天幕,竟然没有一点日光透进来,让人感到一阵压抑。 江未眠看见月秋崖的那一瞬,瞳孔一缩。 月秋崖,竟然一夜之间,白了头。 然而这白头,却不是形容枯槁的白头。 她的发丝如同银色的浪,带着漂亮而华丽的光泽,竟是让人无端想到无暇的白狐皮毛。 她也没有说话,听闻脚步声,她回过头。 江未眠看见她露出皮肤上的赤金色纹路。 那纹路不再如同灼烧过的伤口一般可怖,而是带着一种冷漠的华丽感,就像是一种点缀。 如今她一身月白再不是清冷如月华之感。 而是隐隐带着一种异样的无情的妩媚之感。 江未眠望了一眼郁宿舟,郁宿舟神色平静:“师尊,出发吧。” 赶赴南诏的这几日,他一直限制她和月秋崖见面。 这是她第一次能够牵住月秋崖的手。 她伸手过去。 然而,月秋崖覆盖着白色绢布的面容上毫无表情。 江未眠开口唤她:“月姐姐?” 月秋崖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撇开了她的手,随后低声道:“阿眠。” 那言语里的陌生感,几乎让江未眠以为自己面前站的并不是月秋崖,而是与她面貌相似的另一个人。 月秋崖唇微微一动,终究没有再伸出手。 江未眠也沉默了。 郁宿舟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出发吧。” “以师尊现在的状态,一息之间就能够到达深渊吧。”他含笑道,“所以不必浪费时间。” “深渊下魔气煞气深重,与师尊身上的妖气相冲。”他顿了顿,“我会亲自下去帮师尊取来。” “所以师尊带上我,是有用的。” “钦天监的人应该快到了,师尊,我们得快点了。” 话音刚落,江未眠眼睫一眨,发现自己身侧出现一只雪白的巨兽。 九条长尾。金色眼瞳。一只白狐。 而月秋崖不见了。 白狐掠过天际,无人发觉。 而自南诏边境开始,天空中的黑云一点点散去。 江未眠自白狐身上下来,分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 郁宿舟将她恍惚的神色收入眼底,于她耳边笑道:“怎么了阿眠?” “没什么。”她只是这样说。 眼见那白狐再度化为月秋崖的模样,她低低唤了一声:“月姐姐。” 月秋崖似乎下意识想要开口回应,却迟疑了一瞬。 这无声如同一堵厚重的墙,阻挡了她们之间天然的联系。 “阿眠,师尊不想提起,我们就不要再提了。”他善解人意道,“毕竟师尊现在不能带走你了。” “毕竟,”他带着恶意顿了顿,“跟在一只妖孽身边,可比跟在我身边危险得多,不是吗?” 月秋崖昨夜完全妖化了,亦或者是,她找到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月秋崖闻言,额上赤金色纹路变红,隐隐显露出发怒兽相。 江未眠望着她,手指颤抖地拂过她眉心:“月姐姐……” 白发女子沉默地泄力,收回了怒相。她向前走去。 郁宿舟也不在意,他牵着江未眠的手,一点点将她伸出的手指拉回,带她跨过面前的泥淖,细心提起她的裙摆:“小心。” 江未眠触碰到月秋崖额头的食指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那手指碰到郁宿舟的手掌,逐渐变得温凉。 他轻轻吹她的手指,垂眸时的神色虔诚而安静。 “阿眠,要小心啊。”他抬起眼望她怔忪的面容,“不能再这样不听话了。” 江未眠顿了顿,点了点头。 她沉默地任由他牵着,跟随着前方的月秋崖而去。 三人很快抵达了深渊。 渊下传来野兽咆哮之声,煞气星火撞击带着硝烟气味绵绵不绝如浪如蒸汽一般涌动上来。 江未眠明显感觉到,自己衣袖里什么东西动了一动。 郁宿舟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眸光温柔:“阿眠,有人找呢。” 江未眠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郁宿舟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袖。 青年修长的手指将那兔子布偶拉了出来,放在了她怀中。 “它看上去很着急,”他眼眸光华灼灼,蛊惑人心,“阿眠先听听,它要说些什么?” 江未眠沉默着将兔子抱在怀中,此时月秋崖说话了:“这兔子是慕寒送的,兴许慕寒已经到了附近,它才有所感应。” 她微微侧过脸“望”着郁宿舟:“下去拿药,我立刻离开。” 郁宿舟含笑看她:“师尊这么着急离开,竟是不愿意多喝一杯喜酒?” 月秋崖脊背一僵,随后冷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