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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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还是有点害怕,”她惴惴不安地猜测,“会不会是有人要害皇上?” 祁淮看向那个匣子,那朵莲花开的正艳,他想了想道:“这个匣子先交给朕保管,好不好?” 裴昭颜点头。 一找便找了四五日,思画音讯全无。 程家满门抄斩的事情经久不散,依然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与此同时,民间忽然流传开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西宁长公主要回来了。 第67章 玉安 “消息是谁传出来的?”祁淮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首沉默的朝臣。 许久,终于有人站出来回禀:“回皇上,是从西凉回来的商队,他们说西凉可以把长公主送回来,但是想向皇上求一样东西。” 祁淮皱眉:“若是陈州与柳州,或是两位公主,那便不必提了。” “皇上,皇室秘辛必然不会让一个商队知道。况且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很快便散了朝。 祁淮换了身衣裳来到明华宫。 “皇上,有消息了吗?”裴昭颜担忧地看着他。 他摇摇头,大臣们说的话和没说一样,也没什么帮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上别想了,总会有法子。”她乖乖地依偎在祁淮怀里。 “朕不能坐以待毙,已经派了人去西凉了,想必很快便会有消息。” 顿了顿,他又道歉:“宫女思画,朕一直未寻到,你……”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有了一个猜测,若西凉想要的是那个匣子呢? 几息之间,他便有了更为完整的猜测。 思画在宫中做宫女,潜伏一年终于寻到了机会,试探那个匣子是不是赵期的真迹,发现是真的,她便回去禀报。 然后……用匣子换长公主? 可是《畅音阁夜宴图》再珍贵,也不过是一个死物,怎么能和尊贵的公主比? 祁淮冷静思考了片刻,果断道:“朕去查查赵期这些年在西凉做了什么。” 裴昭颜还没回过神,他便一阵风似的走远。 不是在说思画吗,怎么忽然扯到了赵期先生? 她没在意,也没有探寻先生私事的爱好,便不再去想这件事徒增烦恼。 拿出从藏书阁里带回来的《寒梅图》,她徐徐展开,几枝梅花从缝隙中探出来,枝桠伸展,梅花傲然。 赵期先生曾经爱画梅花,是因为先帝喜欢。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自然投其所好,可惜他的丹青始终未能得先帝一顾。 她的手指抚摸着梅花的花瓣,下意识地想摘下来,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又连忙收回手,生怕把宣纸弄破。 真是神了,赵期先生不管画什么都像活了一般。 不过匣子上为什么画的是莲花呢?她苦思冥想,片刻后又释然。想必是赵期先生真正喜爱的是莲花,所以才花了许多工夫造那个神奇的匣子罢。 “娘娘,您今日想做什么?”蓝玉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咦,还疼啊?”裴昭颜心疼道,“你先去歇着,我哪都不想去。” “那哪成啊,您都四五日没出门了,奴婢也闲得慌,不如娘娘去外面作画吧。”蓝玉提议道。 去外面作画……裴昭颜脸一白,想起那日短刃的寒光,还有从程玉砚背上流下来的血。 蓝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强忍着疼跪在地上道:“奴婢万死!娘娘……” “起来吧,总要面对的,我不能一,”裴昭颜扶着她起来,轻声说道,“这世间有许多美景,值得我踏出明华宫。” 两人出了宫门。 裴昭颜面上镇静,蓝玉却有些惶然,一双眼睛不断地瞅着四周,生怕有人过来。 “别看了,”裴昭颜掩唇笑道,“我怎么觉得是你还没走出来?” 见她笑了,蓝玉也松了口气:“嘿嘿,奴婢这不是怕又挨板子吗?” “皇上派了暗卫保护我,放心吧。” 春寒料峭,如今快到春天,正是最冷的时候。裴昭颜搓了搓微红的手,把画架放在冒了新芽的草地上。 不远处有一棵梅花,她望了许久,拿在手中的毛笔始终没有落下:“见了赵期先生画的梅花,我真是自惭形秽。” 蓝玉自然也见过《寒梅图》,三分形七分韵,凌厉张扬,风骨傲然。 娘娘画的花鸟画也好看,温馨有野趣,带着女儿家的巧思,总是让人会心一笑。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娘娘,奴婢觉得还是要与自己比,若是比上一幅丹青进步了,也值得骄傲。” 裴昭颜默然,终于落了笔。 “蓝玉,你有没有听说过赵期先生在西凉的事?”边作画边闲聊,倒是不会想起那幅《寒梅图》了。 蓝玉挠挠头想了半晌:“赵期先生去西凉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奴婢还没出生呢。” 裴昭颜便作罢,正要继续作画,又听蓝玉道:“不过奴婢幼时倒是听说了一件事儿……” 她犹豫片刻还是和盘托出:“娘娘听着玩玩吧,这些事情倒也当不得真。奴婢的老家靠近西凉,经常有商队从那里经过,会带来一些奇闻,不管是真的假的,也没人会细究。” “奴婢记得,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说自己在西凉见过赵期先生,这倒是没什么好值得说的,许多人都见过。但是他下一句便是赵期先生抱着一个奶娃娃行色匆匆,定是在西凉安家了。” “大家这才有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了许多,接着便传开了,奴婢那时刚记事,记得的第一件事便是此事。” 裴昭颜点点头,不管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对皇上都没什么帮助。 不过好几年都都没有赵期先生的消息了,或许是他想通了也不一定,如今更喜欢归隐田园含饴弄孙呢? 西宁长公主要回来的消息在京城流传了两三日,又重归寂静。 可西凉使者真的到了。 “皇上,长公主要回来了?这件事居然是真的?”裴昭颜颤声问。 方才祁淮与西凉使者长谈过,来意他已清楚。 “昭颜,西凉说要把皇姐送回来,”他神色复杂,“他们想要的是——” 许久的沉默。 他的神情不是生气愤怒,裴昭颜便知道那两个条件西凉没有提,她按捺不住问:“要什么?要钱财还是要宝物?” “宝物,你的匣子。” 什么? 她顿了顿,难以置信的问:“用匣子换长公主?” 祁淮恢复了平静:“正是,西凉皇帝写了封密信,朕看了,确实是亲笔所书,作不得伪。” 居然与他猜的一样,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那他们要一个匣子有什么用?” 祁淮有些无力:“朕也不知道。” 他试图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西凉的意图,可是却一无所终。《畅音阁夜宴图》虽有名,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幅丹青,就算里面藏着什么藏宝图,也只是一时的财富。 若是用以物换人来折辱燕国,祁淮倒是无所谓,那些不过是虚名,哪能和皇姐比? 裴昭颜抿唇道:“皇上,我想见皇姐。” “可匣子之谜很快便能解开,你……” “一个匣子哪有长公主重要?”她握住他的手,“我又不傻,有这种好事为什么要拒绝?” 于是此事便定下来。 祁淮本以为此事进展缓慢,做好了死磕一年的打算。没想到西凉使者比祁淮还要急迫,两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商讨了所有的细节,最终敲定一月二十七,燕国奉上《畅音阁夜宴图》,西凉送回西宁长公主。 不光是祁淮与裴昭颜,饶是普通百姓也震惊了,用一幅画换一位公主,西凉皇帝脑子坏了不成? 不过这件事倒是燕国占了便宜,所以茶余饭后,百姓们又开始津津乐道。 二月初一,养心殿。 祁淮这几日都在亲自处理准备迎回长公主的事,事事都要亲自过问,眼看着明日便要到京城了,他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裴昭颜放心不下,决定来养心殿看一看。 “昭颜过来,这几个封号哪个好?” 什么封号?她一头雾水的走过去,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敬康、顺福、恪宁之类的字,不由得有些迷茫。 “皇上在给谁选封号?” “给皇姐,西宁这一封号不好,”他有些黯然,“她这一生都与西凉绑在一起,连封号都与西凉有关,朕愧对她。” “这不是皇上的错,”裴昭颜柔声安慰。 她拿起毛笔思索片刻,福至心灵写下两个字:“皇上看看,这两个字怎么样?” “玉安……”祁淮心下一动。皇姐闺名绫玉,玉安,可不就是绫玉平安的意思吗? 她的后半生,是该为了自己而活。 “朕想了好几日,居然没有你随意想的好,”祁淮低头亲她一下,“就定这个了。” “皇上休息一会儿吧,”裴昭颜软软地说道,“我想你。” 原本还想继续批阅奏折的祁淮马上放下手头的事,边拥着她往外走边道:“朕已定了太傅为丞相,日后让他批阅奏折,朕陪你。” 裴昭颜马上拒绝:“不行!师公年纪大了!” “那朕批阅奏折,谁陪你?” “我可以陪皇上一起看奏折嘛。”裴昭颜自认想了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