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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娘子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直接暖到了谢瑾年的心肠上。 谢瑾年指腹点着静姝眼尾藏不住的好奇,低笑:“早晚都要说与娘子知道,此时时机正相宜。” 既然谢瑾年这般说了,静姝乐得有八卦故事听,攥着谢瑾年的手摇了摇,无声地催他开讲。 谢瑾年莞尔。 抬手遮住静姝的眼,脸上的笑意渐而消失,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嫡长女未婚先孕,祖母再三逼问,甚至以那腹中孩子相威胁才问出那男人的身份来。” 说着,谢瑾年自嘲一笑,“问出来之后,祖母便后悔了,直恨不得时光倒流,把大姑姑掐死在她肚子里一了百了。” 静姝盯着谢瑾年指缝里透进来的光眨眨眼。 她看不见谢瑾年的神色,却能听出谢瑾年言语里藏着的厌恶。 掌心覆在谢瑾年指背上,遮住了最后一抹光,静姝在黑暗里眨着眼睛,用长长的睫毛刷谢瑾年的掌心。 掌心里的痒意蔓延至心里,谢瑾年轻舒了口气。 垂眼看着他俩交叠在一起的手,缓缓剖开了暗藏在心底的秘密:“谢家无时光回溯之能,只得捏鼻子认了大姑姑腹中那个孩子。只是大姑姑到底是云英未嫁之身,没得产下腹中胎儿的道理。” 静姝心中天马行空,兀然猜到一个可能,不禁抓紧了谢瑾年的手。 谢瑾年反握住静姝的手,把静姝的脸按进他怀里,低声道:“恰逢母亲当时亦是身怀有孕,产期只比大姑姑晚大半个月,祖母跟父亲一合计,便瞒着母亲给母亲跟大姑姑一块儿喝了一碗催产药。” 静姝:“……”这是什么骚操作! 谢瑾年拢紧手臂,轻声道:“大姑姑腹中胎儿命硬,活了。” 念及谢夫人膝下只有一子一女,静姝不禁要仰头看谢瑾年。 然而,谢瑾年抱她抱得死紧,按在她脖颈上的手劲儿也不轻,静姝往后仰了几次头,一张俏脸都未能离开谢瑾年结实的胸膛。 谢瑾年不轻不重地捏静姝的脖颈:“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静姝又挣动一下,渐而安静下来,把脸埋在谢瑾年怀里捋谢瑾年这番话里所透漏出来的庞大信息量—— ①谢大姑奶奶未婚先孕,睡了她的狗男人谢家惹不起。 ②谢老夫人和谢老爷不干人事儿,瞒着谢夫人给谢夫人和谢大姑奶奶一块灌了催产药,居心叵测。 ③谢大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活了。 那么问题来了—— ①睡了谢大姑奶奶的那个狗男人是谁? ②谢大姑姑人在何处?难产?暴毙?嫁了? ③谢夫人膝下一子一女,哪一个都不是“双生”,另一个孩子呢? ④谢夫人到底经历了多少狗血诛心的事儿,满心谢老爷的她才变成了谢家一霸,连谢老夫人都有些怕她? ⑤谢瑾年又为什么会说与他有关? …… 静姝以学术精神展开头脑风暴。 甚至拿出写学术论文的态度,在脑内把捋出来的信息一条一条罗列得清楚明白。 然而,越列心中疑惑越多,仿佛谢家就是一个大写的“谜”。 谢瑾年抱着她的力道逐渐变得小了不少。 静姝动动被箍得有些疼的胳膊,从谢瑾年怀里抬起头来,抬手戳戳谢瑾年抿直的嘴角:“后来呢?” 后来…… 谢瑾年垂眼看着他家娘子,仿佛看着他生命里的所有美好,缓声道:“母亲难产,命是保住了,孩子却没保住。母亲醒了之后,祖母便把大姑姑的孩子抱给母亲,说是她生的。” 静姝:“……”这操作也太骚了,听得她拳头都硬了! 谢瑾年看出静姝眼底的不赞同,自嘲一笑:“母亲并不知道大姑姑的事儿,那孩子眉眼又像极了父亲,便没多想。” 眉眼极像谢老爷,那岂不就是…… 静姝抬眼盯着谢瑾年像极了谢老爷的眉眼,心中五味杂陈,既觉得出乎意料,又有果然如此之感。 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谢瑾年非是谢夫人亲生,甚至怀疑过谢瑾年非是谢家亲生,然而,在见过谢老爷后便又打消了这个疑虑。 却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谢夫人婚后三年无子,一举得男,可想而知会有多欢喜。 然而,她有多欢喜,在知道真相之后,必然便有多恨。 谢夫人没疯,也是心理强大了。 脑补着谢夫人在知道真相后的反应,静姝不禁有些心疼,心疼谢夫人,心疼谢瑾年。 静姝亲亲谢瑾年低垂的眼睑:“夫君。” 谢瑾年轻抚静姝的脖颈,轻声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应既是在应静姝,亦是在肯定静姝的猜测。 静姝捧着谢瑾年那张哪哪儿都长到了她心坎儿上的脸,轻声道:“我不想听故事了。” 他的小娘子,当真是晓情识趣,生了一副玲珑心肠。 谢瑾年抱紧静姝,轻叹:“既然把话都说到这儿了,便没有说一半的道理。” 静姝摇头:“又不是多紧要的事儿,说一半也无妨。” 想也知道,那些旧事撕开了都是疤,她便是再好奇,也不乐意谢瑾年撕开伤口,去回忆那些想就知道必定不会怎么美好的童年。 那双潋滟多情的眼里,溢满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