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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怀瑾院,静姝却是破天荒地没先去碧纱橱里看澜哥儿,而是指使着立春和立冬把谢瑾年的衣裳收拾了五个箱笼,着人连夜搬去了望北书斋。 * 望北书斋里。 蔺先生看着一排五个大箱笼,当真是头如斗大。 谢瑾年趁着夜色提前归府,见素来智珠在握的蔺先生竟是对着五个箱笼揪胡子,不禁轻笑:“这几个箱笼有甚么特殊之处,竟是叫先生愁秃了胡子?” 听得谢公子的声音,蔺先生当即大松了一口气——不管谢家娘子又要闹甚么幺蛾子都不用他愁秃胡子了:“确实特殊,这是贵夫人才刚着人送过来的。” 谢瑾年扬眉,逐一打开箱笼。 看着满满五箱子衣裳,从外衫到中衣再到头巾玉冠,竟是一应俱全。 饶是谢瑾年素有智计,却也被这五箱子衣裳闹了一头雾水:“这几日都发生……” 话问到一半,谢瑾年突然朝着窗外叫了一声:“谢一。” 劲装汉子应声入内:“拜见公子。” 谢瑾年坐到圈椅里,任蔺先生替他卸去面上伪装,不咸不淡地道:“你来说。”蔺先生说来必是美化过的,会影响他的判断。 谢一立时事无巨细地将这几日的事情一板一眼地汇报了一遍,只隐瞒了静姝掀开谢十六领口那一节。 谢瑾年听完,心中略有了数:“带十六回去养伤罢。” 谢一叩首应诺,背起罗汉榻上的谢十六翻窗离了书斋。 谢瑾年洗去面上残留的妆粉,任蔺先生在同样的位置给他缠好了布条,披着一件青水纬罗直身歪在罗汉榻上,看着蔺先生收拾药箱,不咸不淡地道:“先生,我那娘子我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 蔺先生扣上药箱,转身瞪着谢瑾年:“你当你家那小娘子是个好相与的?我若是不那般做,她能直接给谢十六包扎,再衣不解带地照顾……” 谢瑾年以手中墨玉马到成功轻磕了下罗汉榻围栏,止住了蔺先生的话音:“若是那般,谢十六可以以死谢罪了。” 蔺先生特别想骂谢瑾年一句色迷心窍,然而,谢瑾年除了对他那小娘子纵容得有些过分之外,并未耽搁半点正事。 一口气憋在心口,当真是下不去上不来的。 蔺先生缓了几缓,才说了一句:“贵夫人可不是纸糊的,让她受老夫几句,总好过被他发现了十六。” 谢瑾年一指五个箱笼:“未必。” “你……”蔺先生只当谢瑾年当真被美色迷了心窍,宁可暴露谢十六也不愿他家娘子受几句话的委屈,刚要开口怼,转念又一想,胡子便不可抑制地开始轻颤,“公子的意思是,你那小娘子发现了十六不是你,含怒把你扫地出门了?” “十有八九。”谢瑾年揉着额头,看着乐不可支的蔺先生,无奈道,“且少笑一会儿罢,赶紧说正事儿,说完我好去哄娘子。” 第48章 孤枕难眠 这不禁念叨的臭狗子,竟是这…… 提起正事, 蔺先生敛了笑容。 然而,看着谢瑾年无可奈何的样子,蔺先生又忍不住想笑:“公子现在可是身负重伤, 又中了奇毒, 正昏迷不醒呐!” 谢瑾年扬眉,似笑非笑:“所以?” “所以……”蔺先生抚着仿佛少了一半的美须, 乐不可支,“公子即便是醒了, 当也是身弱体虚, 下不得床榻的。” 谢瑾年敛起笑意, 面无表情地看着蔺先生:“先生妙手神医, 自当有法子让我下床行走。” 蔺先生跟着敛了笑,坐在圈椅里, 看着谢瑾年,不咸不淡地道:“公子想下床,老夫自是拦不住公子。只是还请公子好生思量清楚了, 为了哄你那小娘子便要这般肆意行事是否妥当。” 谢瑾年沉默不语。 “公子此番不惜以身涉险,又搭上了数条性命, 精心做的局, 只差公子卧床休养了。”蔺先生看着谢瑾年, 堪称语重心长, “公子难不成真要罔顾这番谋算, 不顾我等之忠心, 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自是不能。 谢瑾年看着那五个箱笼默然, 须臾轻叹:“先生无需忧心,我心中有数。” 谢瑾年如此说,蔺先生本不该再多言。 只是见谢瑾年盯着那几个箱笼, 眉宇间隐有思量,蔺先生到底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嘴:“公子素来体弱,此番毒上加伤更耗根本,至少也要卧床一月才能下床行走。” 谢瑾年指尖揉着额角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蔺先生还有开口再劝之意,谢瑾年直接以正事终止了蔺先生的规劝:“此番损失的人手不必急着往明面上补。” 谢瑾年这般态度,显见是不欲再听他的劝谏了。 蔺先生揪着胡子瞪着谢瑾年生了一肚子闷气,却也不耽搁他立马接上了谢瑾年的话茬:“自是不能补,此时公子捉襟见肘上面才能安心。” 谢瑾年唇边泛起一丝自嘲,哂笑:“只要是我尚有口气儿在,他就不可能安心。” 蔺先生沉默。 这话谢瑾年说得,他却万万接不得。 谢瑾年也没有让蔺先生接话之意,把玩着漆黑如墨的马到成功手把件,沉吟了稍许,问蔺先生:“京中之事可还顺利?” “一切尽在公子计划之内。康亲王果如公子所料那般狗急跳墙,自个儿跳出来,入了上边的眼。前儿个夜里,上边便连夜让金戈卫围了康亲王府,这几日没有动静应是在详查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