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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声音响起,一阵一阵的,谁都没有避忌着周秀秀。要是可以的话,她们甚至恨不得打她一顿才安乐。 见这一幕,张莲花心里得意个不行,用胜利者的目光看周秀秀一眼。 然而,正当她想着周秀秀一定会被骂蔫儿的时候,周秀秀却突然穿过人群,走上前去。 “村长,老支书,我也有些话要说。”她正色道。 江国方愣了愣,看村长一眼。 两个人表示同意。 周秀秀接过大喇叭。 台下是黑压压的群众,周秀秀的目光缓缓扫过,落在张莲花的脸上。张莲花望着她的眼神淬着阴毒的光,仿佛就算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解气。 周秀秀又何尝不是呢? 两个孩子虽不是她所生,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想到张莲花对孩子们的所作所为,想到孩子们受的苦,她就于心不忍。 这村子,就是个人情社会,大家都要一张脸,最怕的,则是流言蜚语。 张莲花性子强硬,把一张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她可以当弱者,但绝对不会接受被人指责唾弃。 周秀秀握着喇叭,定了定神,开口道:“自家的事,本来不该耽误大家伙儿的时间。可既然我娘非要把家里的事情掰扯开来说,我也不担心家丑能不能外扬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娓娓道来之时,不像在发脾气,反倒是以理服人。 “就因为知道我要分家,娘就打骂孩子,想要让他们拦着我分家。” “你——你给我下来!”张莲花尖声道。 有人嚷嚷起来:“我不信!张婆子性子厚道,不是个会打孩子的!” 周秀秀冷笑一声,高声道:“昨天分家的时候,妇联主任和江支书都在场,亲眼看见孩子身上的伤。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他们。” 张莲花老脸一僵。 打孩子不是正常的事儿吗?她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棒棍之下出孝子,娃不听话,打打咋了?”张莲花说道。 也有人附和着她:“就是,我家那大孙子调皮的时候,我也揍他。” “她对两个孩子拳打脚踢,甚至在我上工的时候威胁,说如果他们非要跟着我走,就打断他们的腿,切了他们的耳朵和鼻子!” 周秀秀没有理会底下的议论,又继续说道:“不仅仅是打骂,小年和小碗对我说,这几天只要我出门,她不会让他们吃饭,渴了也不能喝水。娃娃还小,我辛辛苦苦拉扯他们长大,可她却存着将他们饿死渴死的阴毒心思!” 说着说着,她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分家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底下这些大婶们,我不相信你们年轻时在婆家生活不惦记着分家。在分家之前我说过,可以经常带着孩子回来,关于娘的养老问题,我也会代替希平尽这一份力。我这样做,还不够吗?”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周秀秀说完这番话,底下的人不由躁动起来。 谁都当张莲花是个仁厚的,可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在背地里竟然会做这样恶毒的事情。他们家两个小娃娃不哭不闹,多讨人喜欢,她竟然如此对待他们!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着张莲花的眼神都变了。 就连老村长都心生感触,接过喇叭:“孩子这么小,你这是刻薄,苛待!好在孩子娘发现得早,要不孩子们是啥下场?” 妇联主任也是孩子的娘,一听见孩子被人欺负成这样,心里头就揪得慌。 一气之下,她就直接斥责道:“你口口声声自己就一个儿子,现在儿子没了,留下一双儿女,你竟然想害死他们?你这人的心肠咋这么黑?” 村民们就像墙头草,风一吹就倒,妇联主任和村长都是干部,他俩这一说,大家立马都愤怒起来。 只一瞬间的事,所有人也不管张莲花是否年纪大了,开口就是大骂一顿,眼底透出嫌弃与鄙夷。 张莲花哪想到自己成了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立马摆手辩解,可她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一道道骂声就像是尖锐的刀子,往她最看重的老脸皮上剜,她左右看着,心里头一慌,手扶了扶额头:“头疼,头疼……心口疼……” 张莲花这戏是说来就来,身子一晃,就要晕过去,想着先把这风头躲过。 可念及她对孩子们做的事,大家恨不得退避三舍,眼看着她这一把老骨头要往下倒了,谁都没有伸手去扶。 张莲花哪能想到这么多村民围在一起,竟没有一个人能扶住自己,心一惊,想要站稳的时候,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砰”一声,摔在了田地里。 人群一哄而散,没好气地看好戏。 她疼得面色一变,五官都皱起来,“哎哟哎哟”喊个不停。 裴二春见这动静跑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伸手想扶她娘,却不想张莲花真摔伤了,颤着声道:“疼,疼,屁股缝疼……把赤脚大夫给我喊过来!” 看着张莲花疼成这样,周秀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就疼了?天知道她昨天给小年和小碗洗澡的时候,看见他们身上有多少隐秘的伤痕。若是早知道这当奶奶的猪狗不如,前两天张莲花主动提出给孩子洗澡的时候,她就不应该答应。 底下一片混乱,裴二春喊董和平去找赤脚大夫。 可董和平却觉得这事儿丢人丢大发了,双脚钉在原地不愿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