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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了, 还在心底感慨,这安禾镇就跟崇舟鬼王手里的虚拟游戏似的, 想如何便如何, 想春天就春天,想入夏便入夏。 唯有等在安禾镇的朔悦他们,时隔半个月后看见岑羽, 默默在心底感慨:可算出来了。 他们原本都做好再等半个月的准备了。 只是怎么光有岑羽,龙神呢? 被榨干了? 岑羽也发现若白不在。 朔悦对那位依旧不多言,反倒是得了龙神许诺的崇舟鬼王,神色平和道:“白虎君先一步去往阴曹殿了。” 岑羽心道这可不巧了么, 沧沉也先一步过去了, 具体做什么, 沧沉或许说了, 或许没说, 总之那时候他昏昏沉沉的,沧沉的话带着气息吐在他耳畔,他只觉得怪痒的,人又困,便应了一声,接着彻底睡死了过去。 如今两位远古神不在,尤其是若白不在,气氛都显得轻松一些。 岑羽还客客气气地问他名义上的那位鬼王爹:“不急吧?”不急着去阴曹殿逆转轮回盘吧? 崇舟:“不急。” 岑羽摸了瓜子出来:刚好让他吃个瓜。 朔悦哭笑不得。 没若白和沧沉在,他也终于恢复了从前在天界时的活络,一边要去分岑羽手里的瓜子,一边笑闹道:“你如今又是《同游不拒山》,又是《同游凤族》,在凡间那‘龙惜君’的名讳亦是格外的响亮。” “还要孵蛋,照顾龙崽,又要跟龙神想了法儿地四处玩乐,不闲累么,竟然还能有工夫管到我?” 岑羽捏着手里的瓜子,不给他分,也笑闹道:“那些自然是耗费精力和工夫的,但偶尔抽空嗑个瓜子,还是可以的。” 再说了,岑羽:“别的什么时候都可以,上手就能干,唯有嗑瓜不能,需得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正好要天时有天时,要地利有地利,朔悦这个当事人还刚好在眼前,又有似乎早与朔悦相识的崇舟在。 此时不嗑瓜,还要待何时? 朔悦却是又开始耍诈了,忽然扭头就跑。 岑羽:“哎!?” 朔悦边跑边抬起手挥了挥:“马上便要动身去阴曹殿了,我再去吃些桂花糕!” 岑羽冲那跑得都快没影的身形扬声:“吃什么糕?你借口还能找得再烂一些?” 朔月回头,也扬声:“同你还认真找什么借口?都那么熟了。” 岑羽哭笑不得。 旁边传来低笑。 岑羽转头,崇舟正不紧不慢地将他看着。 如今其他人都不在,只剩下他们这对人鬼‘子与父’。 当爹的率先开口:“我印象中,你出生之后,只抱过你几回。”没多久,安禾镇便遭遇了突袭和屠杀。 岑羽心道:这是目的达到了,准备抽空叙叙迟来的父子情? 不过如今的崇舟确实和先前见的不太一样。 岑羽一开始见到的崇舟,便如若白所说的那样,多年修习鬼道,摒弃人性,即便鬼身如人,瞳孔里还是有敛不尽的阴森之气。 且他当时以妆奁做诱饵,步步算计,到真正现身时,整个人都浸没在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诡算中,又无情又森冷。 如今得到了龙神许诺的崇舟,却像是重新变做了人,瞳孔中没了森冷,反而冒着丝丝人气,平静又温和。 岑羽对此不做评价,他与崇舟,没什么父子情可叙,他对崇舟,唯一的,便是哪只许诺原主的妆奁。 某种意义上,岑羽压根没将崇舟当做原主的父亲。 只当他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算计着与他们交换条件的鬼王。 仅此而已。 不过聊天么,随便聊聊,不想应的可以不应。 于是崇舟说什么“只抱过你几回”,岑羽只散漫地转过身,没多言。 崇舟也不在意这态度,平和道:“那妆奁只是个凡间的寻常东西,你一直在寻,想必是你思念母亲,以此做个念想。”说着,眼露宽慰。 接着道:“你母亲若是能知道,她亡后多年,你虽经历诸多不测,却最终还是有了很好的‘归宿’,必然也能安心了。” 岑羽摸了摸腕上的奶龙:可原主早死了。 根本没什么所谓的好归宿,不但被逼跳湖,所愿瓶中留下的也全是不甘。 至于那位母亲,她更不可能安心,因为她连轮回都入不了,魂魄都已然灭了。 岑羽淡淡道:“说这些,其实没什么意思。” 抬眼,一针见血,“你说这些,最终真正能宽慰的,只是你自己。” 崇舟闻言不语。 岑羽也没再说什么。 “父子”相对无言。 过了会儿,岑羽想起什么,道:“你在这个‘安禾镇’变出了江雾轻,是打听过外间的事?” 无尽无妄深渊的出入口被阴曹殿设限,阴戾之气四散不了,鬼怪也一样不能出去。 崇舟是鬼王,他可以逃离阴曹殿的管辖,却不能离开深渊。 能知道江雾轻,还知道这位师兄与亲生的儿子在仙府时有过私情,必然不是随随便便一下打听出来的,只能是多年都在想方设法的关注。 看来这位鬼王,从前在‘和气’的‘替人打听榜’没少挂单。 这次反而轮到崇舟沉默了。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也跟岑羽刚刚一样,说道:“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