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术士假冒儒生！ 此话一出，朝堂皆是哗然声起，本是诡异沉寂的大殿之上，顿时响起了无数臣子们的议论声音。 若真有此事，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术士假冒儒生，意图嫁祸儒家，一旦被证明确有此事，那可是不小的罪名。 “冯去疾！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始皇帝厉声呵斥道。 “那日陛下下令诛杀四百多儒生，臣便是隐隐察觉有些不妙，便派拙子前往探查此事，果然，在咸阳东五十里一处村庄内寻得一位老妇。经那老妇证词，被杀的人中，其中一人她认识，此人并非儒生，而是一位沉迷于炼丹的术士。” 冯去疾所言，皆是按照蒙毅所说的，几乎一字不差，既然要伪造证据，那便是越详细越好，如此一来，便可让敌人无法言对。 若是陛下问及那老妇人何在，冯去疾便是说她已死，借此说是有人故意杀人灭口，以此来掩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老妇人何在？”始皇帝问道。 正如蒙毅信中所说，陛下定会问及老妇人所在，此刻，只听到冯去疾说道：“陛下，说来也是怪诞，臣欲将那老妇人带来朝堂，可就在前天晚上，老妇人暴毙家中。” “暴毙家中？” 始皇帝略带几分疑惑地说，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暴毙呢？难不成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见陛下神色凝重，正如蒙毅料想的那般，冯去疾继续说道：“臣亦觉蹊跷，好好一个妇人，说死就死，可偏偏就要来咸阳的路上突然死了。” “依朕看来，怕是有人不想让那老妇人见到朕吧。”始皇帝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恐怕是有歹人幕后操作，欲杀人灭口，企图掩盖不为人知的真相。” 冯去疾说话的时候，故意看向李斯他们。 始皇帝又不是傻子，他的这个举动自然是看在眼中，此刻，只听始皇帝忽然问道：“李斯，此事你怎么看？” 于位列群臣之中，始皇帝以冰冷的口吻询问，这哪里是询问，根本就是命令，李斯惶恐，不曾想冯去疾那老东西如此狡猾奸诈。 “臣以为，冯相之言不可轻信。” “哦？说来听听。” “方才冯相一口断定术士假扮儒生，此乃他一家之言，而今又言说老妇人被杀，皆乃他一家之辞，试问何人能够证明？”李斯反驳道。 “抛却这些且是不说，若冯相所说的老妇人为真，那么就因为一个人是术士假冒儒生，便断言所有人都是术士，未免太过偏颇，不足为证。” 不得不说，李斯的口才还是非常好的，他总是能够寻得话机，将所有可能尽数说来，以此达到攻击对手的目的。 好在蒙毅心中亦有说明，蒙毅料定嬴政会问李斯，而李斯一定会站出来反驳。冯去疾不禁暗自诧异，这蒙毅真乃神人也，身在千里之远，却可料定朝堂所发生之事，真可算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陛下，李相所言却又可能，但陛下应是知道，儒生们自有他们自己的骄傲，他们师承儒家，以孔孟二圣尊之，对于那些炼丹之术更是嗤之以鼻，若他即为儒生，便不可能是术士，这一点，只怕朝野上下人尽皆知。”冯去疾按照蒙毅的说话，反驳道。 这个道理，就好比一臣不事二主，儒生崇尚孔孟之道，对那些光怪陆离的怪诞之事实为不屑，又怎可能去当术士呢。 始皇帝表示深以为然，而冯去疾又是直指李斯，道：“当然了，李丞相却可算的意外。” 朝野皆知，李斯师承荀夫子，实为儒生，却改换门庭，成为法家，用一句江湖门派中的说法，他就是门派的叛徒。 李斯只觉得冯去疾今日说话，言辞犀利，与他的风格迥然不同，他微微皱眉，被冯去疾当众讽刺，也只能骚红着脸无言以对。 赵高和李斯对视一眼，二人心中之意不言自明，今天的冯去疾与往日不同，定是得到了高人指点，可这个高人是谁呢？！ “陛下，老臣还有证据能够证明术士就是儒生假扮的。”冯去疾说道。 “什么证据？” 不多时，冯去疾拿上来一件平淡无奇的衣服，李斯说道：“冯相，一件衣服又能证明什么呢？” “哼，衣服的确不能证明什么。” 说着话，冯去疾将衣服呈递给了始皇帝，嬴政翻看了半天也是没有敲出个所有然来，道：“你到底买什么玄关，还不快些说来。” “陛下，请您闻一闻那衣服的味道。”冯去疾说道。 始皇帝也没有犹豫，探过鼻尖闻了闻衣服，惊呼道：“是……硝石的味道。” 始皇帝为求得仙人丹药，便是命令术士炼制，对于硝石木炭硫磺这种东西可是再熟悉不过，这些都是炼丹的必须之物。 当然，现代人都知道，吃硝石硫磺莫说长命百岁，只怕是吃不了多久就要一命呜呼。 “诸如这些衣物，臣从多为儒生家中搜索出来，若他们不是术士，其衣物之上又怎会有硝石的气味呢？”冯去疾说道。 一环扣一环，冯去疾按照蒙毅的做法，将所有可能的可能全部预料到，以防止李斯他们从中寻得破绽。 直到此刻，冯去疾才是真正的佩服蒙毅，此子简直乃神人也。 而有一件事，或许是蒙毅没有预料到的，不过，正是这件事恰是坐实了儒生就是术士们的事实，从而帮助了冯去疾。 就在这时候，殿外传来消息，道：“启禀陛下，卢生携钱财逃跑啦。” 卢生，便是始皇帝请来的术士，而之前也是他奉上的仙人图录，对此，始皇帝对他颇为赏识，命令他在宫中炼丹。 方才不过多久，这卢生便是逃跑，这不等于帮助冯去疾嘛。 “逃跑了？” 嬴政闻听震怒当场。 “陛下，一定是卢生得知消息败露，故意逃跑的。”冯去疾借机说道。 李斯等人本来还有所说头，而今卢生的逃跑，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恰的印证了冯去疾的说法。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产生这样的思考，始皇帝也是不例外，如果不是冯去疾发现了真相，那卢生又怎会逃跑吗？ 他为术士，而假扮儒生的术士们一定是跟他们逃脱不了干系，若是追查下来一定会查到他的，与其这样，还不如逃跑为上。 “来人，命各地官府全力逮捕卢生，抓捕有功者，食千户。”始皇帝说道。 嬴政只觉得自己被骗了，此时此刻，他尤为的生气，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被小小的术士们给骗了？ 如若传扬出去，自己的颜面何存，帝国的颜面何存？ “陛下，卢生之党羽绝非他一人，应将所有术士抓起来，严刑拷打，一定会问出卢生的下落的。”冯去疾趁机说道。 始皇帝身边的术士，皆是赵高他们安插的眼线，如果他们都被抓的话，那么再想要监视嬴政的一举一动可就难了。 “陛下，不可听取冯相之言，寻仙人，炼仙丹乃为大道，若是将术士都抓起来，您的长生之路又该如何是好？”李斯站出来说道。 冯去疾立刻回呛道：“李相此言差矣，如果连卢生都跑了，他可是最有名的术士，连他都无法炼制出来，难道那些小喽啰能够炼出来吗？” “众人拾柴火焰高，冯相又怎敢说他炼不出来？” “好，既然李相如此笃定，那你可敢为他们担保？”冯去疾反问道。 “担保什么？” “若是他们炼不出不死药，李相提头来见，你可敢担保？” “我……” 李斯顿时哑然，他可是未来人，知道这个世上哪有什么不老药，根本就是骗人的，自己要是担保的话，除非不要活了。 信中，蒙毅将李斯吃的死死的，而冯去疾则是基本按照他的思路来，果然让李斯哑口无言。 见李斯不敢担保，始皇帝更是愤怒，他一声令下，道：“将城内所有术士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朕就不信了，小小术士能跑到天涯海角？” “喏。” 廷尉得到命令之后，当即执行皇帝的命令。 “今日之事，胆敢有人传言出去，朕定轻饶不了你们。” “喏。” …… 尽管始皇帝下令不准外传，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世上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于民间之中。 很快便是掀起了一阵风浪，有人说道：“原来那些被坑杀的儒生，根本就不是儒生，而是术士假扮的。” “术士假扮的？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听人说，他们好像要造反。” “真的假的？难怪陛下要杀他们呢？害的我们还以为陛下是暴君，看来我们误会啦。” …… 一时间，百姓们议论纷纷，这当然要得益于冯去疾散播谣言，将术士们描述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从而挽救了皇帝诛杀儒生们的罪过。 赵府。 李斯身在暗阁当中，他正是与赵高商榷秘事，只听赵高说道：“冯去疾这老东西，留着始终是祸害。” “赵大人的意思是？”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