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陆晋河觉得有点棘手，他还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他甚至都没分出心思去想，他为什么要那么紧张林嫣生不生气。 ************************** 第二天一早，陆晋河原本是打算早早的去找林嫣，把昨晚的事情跟她说清楚的，可惜却被林支书叫着开拖拉机去县城运货。 他将拖拉机在村口停了一会儿，平时知青点的知青们要去割猪草，就得经过这儿。可等了好几分钟，也没等来人。 一旁的林胜华见陆晋河一直不发动，奇怪道：“晋河哥，你怎么在这停下了？隔壁公社的可已经走了，咱们再晚点到时候好品质的种子都被他们给抢光了。” 陆晋河没多说什么，脚下一踩，拖拉机发出突突突的声音，再次发动了。 陆晋河在部队的时候学过开车，所以公社刚买了拖拉机就让陆晋河来开，后来林支书又安排了林胜华跟在陆晋河后头学开拖拉机。 不过林胜华在学开拖拉机这上面的造诣，显然没有他在说话上面的高。学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是不太能上手。 陆晋河还惦记着林嫣那事，有些心不在焉。 想起在这种事情上林胜华比他在行，于是问他：“要是你答应别人的事情没做到，让对方生气了，该怎么办？” 林胜华赶紧八卦地扭过头来看着陆晋河，眨着星星眼：“怎么？晋河哥你惹谁生气了？不是，晋河哥你还会管对方生气不生气？谁啊这是，说给我……” 话还没说完，注意到陆晋河脸色一沉，林胜华赶紧将剩下的八卦吞进肚子里。 干咳了一声，林胜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事要放在我身上的话，那得看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要是男的，我管他生不生气，气两天也就好了，还能真跟我气一辈子？要是女的的话……不过晋河哥，平时都不见你跟女的说话，应该不可能是女的吧，那就简单……” 又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陆晋河说道：“要是女的，该怎么办？” “……”林胜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噗，不是，哥，你快跟我说说，你惹谁不高兴了啊？你还能在乎别人高不高兴？让我猜猜是谁……”林胜华大惊小怪。 陆晋河瞪他一眼：“捡重要的说，不该你操心的事情少管，否则直接把你从车上丢下去。” 林胜华：“……” 挠挠头，老实巴交的开始交代：“要是女的，那一定得哄她。小姑娘本来就得多哄，没错都是我的错，更别提还是我错了。” “怎么哄？” “就投其所好，给她送点小玩意儿，就跟哄小孩子差不多。” 陆晋河将林胜华说的话记下，面上表情不显，却在仔细琢磨着‘跟哄小孩子差不多’这几个字。 想了想平安，陆晋河觉得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哄林嫣了。 *************************** 因着下午要开迎新会，所以今天只需要割一个上午的猪草就足够了。 只不过相应的，大队上只给他们算一半的工分。 大家没有意见，毕竟的确只干了半天的活，总不能要求大队给他们记一整天的工分吧，哪来这么好的事！ 许爱珍看着旁边明显心情不佳，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林嫣，问道：“小嫣，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 林嫣心里头当然是在生陆晋河的气，她昨晚在知青点门口等他等了那么久，到了九点才回房。 昨晚上她狠狠地对着枕头骂了陆晋河一顿，后来心想陆晋河这人应该也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他既然说了要来最后又不来了，说不定真是碰上什么事情脱不开身。 她自己把自己哄得消了气，又说要是第二天早上陆晋河早早的来跟她说明情况，承认错误，那她就大方的原谅他啦。 毕竟她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她虽说打小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可是爷爷常常教她一些道理，不让她跟别的被宠大的大小姐一样过于自我、矫情、做作。 林嫣自认为，她还是很讲道理的。 反正，她心里想着只要陆晋河第二天来找她，那她就不提昨晚的事情了。 可他倒好，无缘无故放她鸽子不说，第二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好家伙，可把陆晋河给能的，不就是个破男主角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将来不就是要当司令吗？司令就能说话不算话，把她当猴子耍呀？别说是司令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稀罕好吗！ 林嫣真生气了，一大早上就气鼓鼓的，平日里总是带着笑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见了人也不像平时那样笑了，大家都没敢招惹她。 偏偏张晓佳还非要往枪口上撞，一大早上就被林嫣骂得抱头痛哭。 此时被许爱珍问起，林嫣却撇撇嘴说道：“我没怎么呀，我怎么了嘛？我不是好好的嘛？” 许爱珍听着她的否认三连，叹了口气：“你还说呢，你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不高兴，大家都不知道你怎么了，连我都不太敢惹你，你到底怎么了呀。” 林嫣才不愿意承认她是因为陆晋河放了她鸽子，她才这么生气的。 但是又不想让好友担心，于是她咬咬唇，随便胡诌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间里有只臭老鼠，吵得我一晚上没睡好，所以我才生气的。” 没错，陆晋河就是这只老鼠，臭老鼠！ 不过她房间里闹老鼠是不可能的，她可怕老鼠了。要是她的房间里有老鼠，她能害怕的睡不着觉。乡下地方虽说避免不了老鼠，不过她的房间还是比较安全的。 许爱珍听了这话，很容易就相信了。毕竟她也知道，第一林嫣很怕老鼠，第二林嫣起床气严重，要是没睡好，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那等下回去你再补补觉休息一会儿。”许爱珍说道。 现在才十一点多，反正迎新会两点多才开始，还有得是时间呢。 林嫣今天心情不太好，也不愿意做什么麻烦的东西，想了想捞了几个大大的煎饼，跟上回的饭团差不多，在煎饼里面放上菜，卷起煎饼就能够直接吃了。 这种对于林嫣来说小菜一碟的小吃，对于大家来说可是美味。每人拿了个煎饼吃得开开心心，朝林嫣竖起大拇指，夸她的手艺真好，说什么别人下乡那是去吃苦头的，他们有福气，是来吃好吃的的。 林嫣撇撇嘴，这煎饼她就花了十分钟做好的，压根没费什么心思。 真正好吃的东西，他们还没有尝试过呢。不过她实在没什么心情了，加上昨晚上不高兴导致水面治疗也不太好，于是回房又去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床头的马蹄表，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随便选了件淡蓝色、复古风的格子裙子穿上，将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变成了一条斜辫子垂在右肩上，便打开门去找许爱珍。 许爱珍正在捯饬自己，拿出好几套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却不知道到底该穿哪一套比较好。正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是很爱美的。 平时去上工穿得朴素难看也就算了，今天怎么说也是迎新会，到时候能见到不少的新知青呢，大家都想稍微打扮的好看一些。 见到林嫣，许爱珍赶紧拉着她的手问：“小嫣，你看我穿哪一套比较好看？” 许爱珍跟林嫣不一样，她的衣服里很少有裙子，基本都是上衣配长裤的配置。若是放在林嫣从前，这些衣服，统统都会被她归位‘老土’的一类，可是现在毕竟年代不同，不能要求太高。 于是她挑了条唯一稍微顺眼些的裙子，让许爱珍穿上。 许爱珍笑笑：“其实我也觉得这条裙子好看，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穿，那我就穿这条裙子啦。” 换好衣服，她在林嫣面前转了一圈，有些羞答答的揪着她那两条乌黑发亮的辫子，问林嫣：“小嫣，你看我今天这样怎么样？” 许爱珍性格比较大大咧咧，平时绝对不是走娇羞路线的。头发也都是随手扎一个低马尾，如今辫两条辫子，林嫣一下子还真看不习惯。 想了想，林嫣说道：“我来给你梳头吧。” 能让林嫣帮她梳头，许爱珍可高兴了，赶紧凑过去。林嫣给许爱珍扎了个半马尾，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双手捧着许爱珍的脸，又左右看了看，最后发现问题所在了。 其实许爱珍长得还算标志，就是这眉毛实在是有些许粗狂。说这是蜡笔小新的眉毛，都没人会反对。 林嫣凑到许爱珍身边，朝她说道：“你去找个男知青，借一下他们平时用来挂胡子的刀片。” 许爱珍吓得差点没坐稳，从马扎上摔下去。紧张兮兮地拉住林嫣的衣袖，问道：“小嫣，你要刀片做什么呀？” “反正不是坏事，你快去快去。”林嫣推她。 许爱珍只好屁颠颠的去借了刀片回来，林嫣拿着刀片，朝她说道：“我现在要给你修一下眉，你这个眉毛实在是太难看了，活生生让你的颜值下降了好几分，不修不行。” 许爱珍吓得身子都打哆嗦，那可是刀片啊，直接就往她眼睛上面招呼，要是一不小心，她眼珠子没了可咋办！ 只好一边听林嫣的闭上眼睛，嘴里一边念叨着：“小嫣，你可一定要小心一点啊，我还没嫁人呢，可不能成了瞎子……” 林嫣抿唇，又好笑又无语：“那你可得小心着些了，要是还像现在这样动来动去的说话，我可不保证你会不会受伤。” 许爱珍吓坏了，身体紧绷着，嘴唇紧紧抿着，一句话也不敢说，一下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就怕林嫣一不小心，害她成了睁眼瞎。 到底还是相信自己的好朋友，所以才敢让林嫣给她修眉。 没过多久，林嫣吹了吹许爱珍脸上被刮下来的眉毛，又擦了几下，仔细端详了一下，满意了。 嗯，她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之前那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愣是被她给修成了平直眉。 “好了，你快去照照镜子吧。”林嫣说道。 许爱珍这才敢睁开眼睛，拿起手边的镜子照了一下，登时有些不敢相信。这这这，这人真的是她啊？明明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她的，可是之前难看的眉毛被修得好看极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小嫣，你也太厉害了！”许爱珍将镜子放下，拉着林嫣的手宝贝的不得了，嘴里还念叨着，“也不知道方姨是怎么生的你，怎么就这么心灵手巧呢，瞧瞧这双手，不但厨艺好，还会修眉……” “好了好了，你可别再夸我了，夸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这双手啊，可不止会烧菜、修眉，我还会掐你呢。”说着，林嫣伸手去掐许爱珍腰上的肉。 两个小姑娘闹了一会儿，陈学文就在外面让大家集合了，然后一起去举办迎新会的地方。 她们走到外面之后才发现，张晓佳竟然也排在队伍里。 许爱珍凑到林嫣耳边小声说道：“张晓佳怎么也去，她中毒拉肚子明明还没好，昨晚都不知道跑了多少回厕所，吵得我快烦死了。” 林嫣朝她摇摇头：“管她的呢，她爱去不去，我们玩我们的就行了。” 其实陈学文也劝过张晓佳了，毕竟她的身体还没有好。可是张晓佳非要去凑这个热闹，他也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举办迎新会的地方定在红旗大队的一间仓库里，现在还不到秋收的时候，仓库都是空着的，被红旗大队的知青们收拾了一下，摆上桌子凳子，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当然了，挺像那么一回事是对许爱珍等人来说的。对于林嫣而言，这种简陋到如此地步的迎新会，她还是第一次出席。 不过真说起来，自从她穿到这里之后，哪些事情不是第一次做呀。她虽说娇气了些，但还没那么矫情，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虽说心里觉得简陋的令人发指，也没说什么来。 红旗大队的知青们已经先到了，等到红星大队的知青们一来，赶紧请他们入座。 林嫣一走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不止是男知青，女知青们也都在看她。 小声议论着，她们还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红星大队的知情不是提前了半个月下乡的吗？怎么她的皮肤还是那么白？她身上穿的裙子也好好看。她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感觉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连头发丝都好看！ 其中唯有昨天上午插队的那个叫做刘金凤的女知青哼了一声，撇了脸没往她们这儿看。 昨天她去买肉，知青队长其实已经催促她好几次了，说得早点去才能买到好肉。是她一直磨磨蹭蹭的，说就算去的晚点也能买到好肉，没关系的。他们不知道她跟支书的儿子好上了，她自己心里可明白，赵跃进肯定会给她留一块最好的肉的。 可后来那些肉全都被那两个女知青给买走了，害得她回来被知青队长说了一顿，真是气死她了。 她去赵跃进那里闹脾气，说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是赵跃进却说，其中一个女知青是他叔的对象，他得敬着。 不但他不能去找麻烦，她也不成。 刘金凤心里挺不服气，但也不敢多做什么，只能这么哼一声，解解气。 两个公社的老知青们互相都是认识的，这次主要是欢迎新知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