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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庙宏大,还不至于容不下咱们入内。”圣上从敏德受众取了水囊和金银,调侃她道:“阿姝在庙里可不要这样称呼我,你改一个好了。” 温嘉姝想想也是,“那些道长们听见我这样说,估计以为咱们是来砸场的。” 一个道士换了文人装扮,领着自己的道侣来别人的地方祈求姻缘,那些道士不把他们当做异类就怪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圣上牵了她手,两人一同往正门去,“阿姝这样称呼我时声如糖蜜,叫旁的道士听见该想入非非了。” 在湘宫观见到她时,道君曾有些后悔为什么这里要许女子进来,不见她,便不会生出许多甜蜜的烦忧,见了她,才知道自己的修行到底有多浅。 这样的桃花劫,连他自己都无法躲过。若她这样美貌的娘子在湘宫观的静室里多住几日,还不知道要让多少修行尚浅的道士起了凡心。 温嘉姝听了他的话,甚至想将帷帽取下不用,她自问说话的语调平淡无奇,哪里就甜腻到令人遐想了? “不这样叫你也成,可我总不能不称呼别人罢?”温嘉姝气他道:“到时候我偏要‘道长’、‘道长’地叫!” “那也随你,阿姝这样称呼旁人的时候,与称呼我时是有些不同的。”圣上淡淡瞥了一眼路过的男女,他虽然是白身打扮,但气势之盛,仍能叫那些衣着华丽的少男少女收起好奇的目光,不敢再探究他身边是哪家的娇气姑娘。 “二哥,你看你,在外面凶什么,把人家姑娘都吓到了。”她从善如流,说改也就改了,“我看也该给你备一顶帷帽,你这样进去,说不定就被人认出来了呢。” “被人认出来也没什么,我没教人清了这处,这还不够迁就吗?”圣上肯白龙鱼服,除了觉得天子排驾麻烦,也是想着七夕佳日,不想因为他们二人起兴游玩,就让别的有情人不能入殿求神,“阿姝尽管放心,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面圣的。” 即使有人真的见过他,世间容貌相似的人千千万万,匆匆一眼,哪能断定那就是皇帝? 别说那些世家公子,就算是正经的朝中官员,也是五品以上才有朝参的资格。而真正能够与皇帝说上话的男子,也大多过了而立之年,不会这样不稳重。 “要是遇见朝中大臣呢?”温嘉姝顶着帷帽说话并无什么顾忌,旁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即使是好奇地看过来,尴尬的也是圣上。 “你见有哪个老古板四五十岁了还带着自己的妻子到这种乞求姻缘的地方来?”圣上笑她杞人忧天,“像是司空这样有情致陪夫人的男子,已算是世所罕见。” “那我也没见哪个要脸面的出家人还知道把自己和女郎的八字送到别的地方让人合呢。”她作弄人道:“二哥,你说是不是?” “阿姝说的是,”圣上答得干脆,笑着握紧她的手,“有了卿卿,我要脸面做什么?” 温嘉姝随着他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郎君说了些什么,不敢置信道,“二哥,你叫我什么?” 之前两人独处,她拿那么大的好处逼人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一哄她,皇帝还要嫌这肉麻,现在大庭广众,他倒是自己先开了口。 清风拂面,硬是要撩拨女郎遮面的轻纱,温嘉姝到了太阴庙门前也嫌这东西遮挡视线,便如其他女子一样,把帷帽取下交给郎君。 当皎洁的明月失去乌云的遮蔽,周围的繁星都要黯淡无光,圣上见附近的几位公子面露惊艳之色,微微哂笑。 “二哥,你再叫一遍嘛!”温嘉姝当他是在害羞,忍不住催促他。 时下无论是夫妻父女还是姊妹,都可称呼男子为哥哥,她这样黏人,梳着闺中女郎的发式,说是对兄长撒娇也不为过,圣上瞧着几位郎君似是意动,遂抬手为她理了一下被帷帽压乱的碎发,温和地同她讲道,“我是你的夫君,叫你卿卿难道不妥吗?” 他有时觉得这个称呼带了一种小儿女的情调,令人有些说不出口,但现下看着旁人或是失落或是艳羡的目光,却觉得这两个字实在极妙。既不必让那些公子知道这个美貌的女子叫阿姝,又可以彰显二人之间独一份的亲昵。 温嘉姝在洛阳出游时若不戴帷帽,也会引得不少青年才俊热切的目光,她对这一切司空见惯,自然浑不在意,只是被他这一句哄得欢喜,“过了明年三月,你才是我夫君呢!” 只要让那些郎君知道分寸,圣上也就适可而止,携她一同入了正殿,“那也是你未婚的夫婿。” 两人一同在正殿进香祝祷,香客太盛,能留给帝后参拜的时间不算多,两人捐了一笔不多不少的香火钱后,到后殿道人那里寻了两根编织精巧的红绳,并要了一个同心锁,温嘉姝才心满意足地同郎君从后殿出来。 “二哥,我给你系红线好不好?”温嘉姝曾替他系过端午节的五彩丝,现在系这红绳轻车熟路,“里面的人说这红线是请真人开过光的,你系上我的丝线,以后可就是我的人了。” 圣上温柔地注视她,那灵巧的手指在自己的腕上飞快地拨弄红线,系出来一个漂亮的姻缘结,“阿姝,没有这根丝线我也是你的人。” 温嘉姝莞尔一笑,日光下美得眩人心神,她同样把自己的手腕递到郎君掌中,看他一边回忆自己系扣的方式,一边打出一个不甚美观的结扣,爱屋及乌,称赞一句好看也不算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