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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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街道上静悄悄的，只听得见风吹过树叶时的飒飒声。 在一片宁静之中，一个小小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行李箱：“谢谢你。” 呈簌：…… 呈簌吸了口气，将视线投向街对面，压低声音道：“别说话。” 呈簌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敲了敲行李箱的外壳，藏在里面的乔槑顿时感觉像是自己被敲了额头一样地往下躲了躲，而呈簌的声音才慢慢地在行李箱上方响起：“有点吓人。” 行李箱：“哦，好的。” 呈簌：…… 看来还真是一只呆头呆脑的小海獭。 明媚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投下，让人觉得有些刺眼，呈簌轻轻地啧了一声，抬头朝街对面的信号灯望去，却觉得那红色的读秒不知为何变得漫长起来。 他搭在行李箱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起来，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心情看上去有些烦躁。 要是有人说点什么就好了。 呈簌刚这么想到，刚刚被自己说了之后就变得安安静静的行李箱里就传来了一阵小小的晃动，紧接着便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了出来，轻轻浅浅的，却像是散落的火星子一样烫耳朵，“我现在能说话吗？” 呈簌的视线在行李箱上稍微停留了一下，然后便又迅速地移开。 他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的起伏，“你想说就说吧。” 行李箱：“我们现在要去哪？” “我家。” 呈簌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沉声说到。 第38章 “这位先生, 需要我帮您把行李箱拿上车吗？” 呈簌拖着行李箱缓步走进了停车场，工作人员迅速地走上前来，询问对方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不用。” 看见有人走了过来, 呈簌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 将身后的行李箱挡住，工作人员见状便也礼貌地点头离开, 只当呈簌是位不喜欢陌生人靠近的客人。 直到工作人员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呈簌才转身拉开车门, 把行李箱放到汽车后排的座位上后再坐到驾驶座上, 发动了汽车。 汽车平稳地在马路上飞驰而过, 窗外的景色迅速往后退去，后排座位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只小海獭偷偷地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链, 但她并没有急着钻出来, 而是躲在行李箱中暗中观察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乔槑的视线, 呈簌抬眼往后视镜的方向瞥了一眼, 刚好就对上了行李箱中那一双圆滚滚的眼睛。 乔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撞, 乔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把打开的行李箱盖子往下一拉, 重新缩回到行李箱里, 伸出小爪子又把拉链重新给拉上了。 呈簌：“……” 乔槑躲在箱子里半晌都不敢吭声，等确认外面没有动静后才再次探出头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正专心地开着车, 看样子并没有像乔槑想象中那样有吃掉她的打算。 不过就算如此，乔槑也不打算放下心来, 她担惊受怕地藏在行李箱里, 根本就不打算出去, 这样要是对方突然变脸要来攻击她的话，她就直接把拉链拉上就好了。 乔槑的心思实在是太好懂，呈簌看着她赖在行李箱中不肯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啧了一声，但也没有去管对方，由着她去了。 乔槑就这样透过行李箱拉链的缝隙往外偷看，她看着一言不发的呈簌，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竟然就这样傻乎乎地跟着对方上了车！ 一瞬间，小海獭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大海浪打翻了过去，整个獭都被海水淋了一个透，一阵冰凉霎时蔓延到了乔槑的全身。 等等！就算他现在没有吃掉自己，也不意味着他之后不会吃掉自己啊！ 乔槑看了一眼方方正正的行李箱，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打包盒，等到呈簌肚子饿的时候，就会过来把她吃掉了。 这么想着，乔槑越发感到紧张起来，她趁着呈簌不注意，偷偷去试了试靠车门的把手，果不其然已经被锁上了。 “你在干嘛？” 就在乔槑不安地想要打开车门逃跑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刚好他们现在正在路口等红灯，所以呈簌便转过身来往乔槑看去，黑亮的瞳孔掺杂着一丝疑惑，他一边的眉毛稍稍挑起，年轻的脸庞显得气势张扬，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其实呈簌并没有发脾气，但是他的声线从小就十分低沉，习惯在语尾加重语气，因此说起话来总给人一种攻击性很强的感觉。 此时，他只是随口一问，就看见乔槑浑身一颤，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地可怜兮兮地缩回行李箱中，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乔槑垂下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声道：“我想问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虽然大家都是海洋族，但是她只是柔弱的小海獭，对方可是称霸一方的虎鲸，他们彼此又不认识，乔槑无论怎么想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千万不要是因为肚子饿啊！ 呈簌瞥了垂头丧气的乔槑一眼，眼神微微一动。 此时信号灯变成了绿灯，呈簌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车身稍稍一晃，汽车便继续沿着马路往前行驶。 良久，男人的声音才在安静的车厢中响起。 “呈簌。” 他说着稍微停顿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冷哼了一声，“谁说我帮你了？” 乔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呈簌话中意思，而对方似乎也懒得和乔槑多解释，直接拉开车里的储物箱，把昨晚他随手放在里面的门把手拿出来丢给了乔槑。 门把手摔在了柔软的座位上发出一声闷响，当乔槑的视线落到上面的时候，她的表情微微一变，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瞬间不好意思地唰的一下躲回到行李箱中。 她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她喝得醉醺醺的，到达游泳池的一路上遇到了好几道关着的门，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她鼓捣几次后门就开了，怎么关也关不上。现在看来，应该是她当时没控制好自己的力气，把门锁给砸坏了。 所以，她现在是被逮捕了吗？ 抱着大家都是海洋族，有话好商量的想法，乔槑躲在行李箱中小声问道：“我会把钱赔给你的，你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去？” 行李箱外静悄悄的，乔槑正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拎了起来，又重新放回到了地面上，然后就开始缓慢地移动起来。 乔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在她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呈簌的声音在她的脑袋上方响起：“出来吧。” 紧闭的拉链被缓缓拉开，明媚的光芒刺进了乔槑的眼中，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双眼，等她稍微适应了一会儿明朗的光线后，她才试探性地睁开了一只眼，然后葡萄一样圆溜溜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这是哪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水池！ 乔槑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刚才惶恐不安的心情，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眼前这片清净明澈的水面，起伏的水浪迎波送来一股淡淡的咸味，涩涩的，让人觉得鼻子有点痒。 是大海的气息。 乔槑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噗通一声地跳下了水，欢快地在水里打了几个滚，最后美滋滋地躺在水面上，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会儿，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岸上面无表情的呈簌。 乔槑一个激灵，赶紧翻了个身，老老实实地游回岸边，像是一个挨训的小学生一样乖乖等待老师的安排。 呈簌半蹲下身来，看着身上滚着晶莹的水珠的乔槑，脑中莫名地回想起当初乔槑在深蓝星海拍摄的宣传海报。 《pick eleven》的官网投票页面只上传了一张写真，但其实还有许多备选的照片，而乔槑就有一张犹如刚跃出水面的美人鱼趴在岸边的备选照片。 细碎的水珠挂在少女的发梢，镜头中的乔槑微微仰着头，皮肤上蒙着一层淡薄的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射出云母般细碎的光彩。 脑海中的少女与眼前圆滚滚的小海獭微微重叠，呈簌顿时沉默了。 乔槑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呈簌，疑惑地歪了歪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呈簌才别开了自己的视线，开口道：“你经纪人那边我已经找人帮你应付了，这几天你就先呆在这里。” 他说着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乔槑开口，看见对方还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心中忽然感到一阵烦躁，忍不住沉声问道：“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看着眼前呆头呆脑的小海獭，呈簌恍惚中有种自己是操心傻女儿的老父亲的错觉。 这小傻獭什么也不问，就不怕遇到坏人怎么办？ 乔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问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变不回去？我会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乔槑还没有仔细地思考过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她才有时间询问呈簌，想弄清楚自己无法变回人形的原因。 乔槑满眼期待地望向岸上的男人，呈簌侧脸看上去有几分随意散漫，他瞥了乔槑的一眼，声音听上去倒没有多么惊讶，显得十分从容。 “你最近是不是觉得很累？” 乔槑点了点头。 呈簌便接着说了下去，“对于我们而言，只有在海水中才能真正地休息，平时倒也没什么，但如果过于疲惫就会降低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可能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然，乔槑昨晚碰巧遇见了自己，存在于动物本能之中食物链压制让对方短暂地失去了自由转换姿态的能力，这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呈簌漆黑的眼底划过一丝光芒，他将自己的视线微微错开，把第二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 呈簌看着不知何时又躺在水面上，并已经随着水流默默漂远的乔槑，话锋一转，开口问道：“我能问下你今年多大了吗？” 问这个干什么？ 乔槑哗哗哗扑着水花游了回来，还不等她开口说话，呈簌就已经继续问了下去：“我记得我只在小时候发生过这种事，按道理说，海洋族成年后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呈簌望着乔槑，忽然轻笑了一声，问道：“你不会还是只海獭宝宝吧？” 乔槑当即就炸了毛，她为了表示强烈反对地用爪子拍了拍水面，仰起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不服气地冲岸上的呈簌喊道：“谁是海獭宝宝！我已经成年了！” 像是为了捉弄她一样，呈簌意外地哦了一声，他就这样不急不慢地望着乔槑，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那看来你的确就是一只柔弱的小海獭了。” 虽然力气大到能砸坏他那么多道门，但是竟然会成年了还发生无法自由转换自己姿态这种事，那的确也只有柔弱这一种解释了。 呈簌原本只是在开玩笑，谁知道毫无防备听到他这句话的乔槑忽然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老老实实地垂下了头，道歉道：“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软软的声音落在呈簌的耳里，就像是有人偷偷地在他的掌心上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让他的内心有些莫名的躁。 “我把我的小宝贝送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乔槑从水中伸出了自己的小爪子，手中好像还神神秘秘地捏着什么东西，呈簌鬼使神差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就感觉到乔槑湿漉漉的小爪子把什么东西放到了自己的手掌心，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低下头往手中看去—— 只见一块平平无奇的小石子静静地躺在呈簌的手掌中，石头上还沾染着乔槑的体温，放在呈簌的手心时，带着若有若无的热度。 看着乔槑依依不舍的目光，呈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低头又仔细看了看，然而这好像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而已。 呈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