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太善良了
林黛雨静静望着玻璃屋中的张弛,张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因为里面没有灯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轮廓,可她认为张弛此刻的表情应当是安祥的,因为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这里刻意屏蔽了手机信号,内部的通讯都是通过内线电话和对讲机。 林黛雨拿起电话。 电话是黄春丽打来的:“打开监视器。” 林黛雨打开了监视器,屏幕上出现了山庄大门的影像,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林黛雨对她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是她的母亲黄春晓。 林黛雨恨极了这个夺去她母亲性命毁掉她家庭的女人,虽然她清楚真正操纵这一切的是她的父亲,可如果不是她当初蛊惑自己的父亲,又怎会酿造出这样的人间悲剧。 楚文熙望着温泉山庄,脸上的表情写满冷漠,她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个人。 前来迎接她的是白无涯,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里面请。” 楚文熙道:“人在什么地方?” 白无涯道:“不用着急,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楚文熙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跟随白无涯来到了地下的实验中心。楚文熙并不知道,从她走入山庄起,林黛雨的目光就始终追随着她。 楚文熙终于看到了被封冻在冰柱中的何东来,就算亲眼看到,她仍然没有失去镇定,来到冰柱前,确定这其中就是何东来,望着何东来花白的长发,沧桑的面容,楚文熙内心感到一阵酸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这一生或许会过得幸福。 楚文熙的手落在冰柱之上,表情木然,从她的外表上很难看出她是喜是悲。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白无涯道:“你不用误会,我们只是凑巧发现了他,他应该是在进入传送门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所以才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冰柱的成分和我们通常所见的不同,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琥珀,大号的琥珀。” 楚文熙冷冷看了白无涯一眼,因他幸灾乐祸的语气而迸发出强烈的杀机。 白无涯微笑道:“看来人间果然有真情存在。” “你自然不会懂!”楚文熙充满鄙夷道。 白无涯点了点头:“人你见到了,我要的东西呢?” 楚文熙道:“你没告诉我是这个样子。” 白无涯笑道:“反正我已经把人交给了你,至于死还是生又有分别吗?” 楚文熙道:“人都已经不在了,我们的交易也就不复存在。” 白无涯叹了口气道:“早就料到你会出尔反尔,你们楚家人就没有一个诚信的。”他拍了拍手掌,上方灯光亮起。 楚文熙抬起头来,亮灯的地方是张弛所在的玻璃屋,从楚文熙的角度只能看到屋子里躺着一个人,但是无法判断他的身份。 白无涯道:“张弛你应当熟悉吧?” 楚文熙内心一沉,表面上却风轻云淡,哦了一声道:“你以为用这张牌就可以要挟我吗?” 林黛雨并没有料到这张牌会这么早就被打出,她的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兆头。 房门被打开了,黄春丽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是她,可林黛雨仍然对她这种直接闯入的行为表示不悦。 黄春丽微笑道:“楚文熙这个人,不到黄河不死心。”她走向落地窗,灯光随之大亮。 楚文熙看到了黄春丽,自然也看到和她站在一起的林黛雨,她瞬间已经完全明白了。 白无涯道:“我手中的牌有很多,你怎么跟我斗啊?” 楚文熙不慌不忙道:“那也得看出牌的人是谁,以你的水准,再好的牌也会被你打得一塌糊涂。” 白无涯狂笑起来。 玻璃屋缓缓下降。 林黛雨怒视黄春丽,他们终究还是设好了圈套,答应由自己来守护张弛,保证他的安全只不过是谎言罢了。 黄春丽轻声叹了口气道:“小雨,你不要生气,只是逼她就范的手段罢了,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徒弟的。” 玻璃屋下降到底部,楚文熙已经可以看清里面的张弛,她点了点头道:“白无涯你就这么点出息,除了利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就没有了其他的本事。” 白无涯道:“你可以放弃一个死人,但是你不会忍心看着自己的骨肉死在自己的眼前。” 楚文熙抬头望向上方的林黛雨,微微一笑道:“小雨,张弛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居然这样利用他?”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林黛雨因为内疚将目光垂落下去,不敢和她的目光正面接触。 面前的玻璃窗缓缓落下,黄春丽俯视楚文熙道:“躲在黑暗中的人是你,鸠占鹊巢,抢占他人身躯的人也是你,小雨,不用怕,她不是你的母亲,她是楚文熙。” 楚文熙望着黄春丽道:“白氏的拟态能力真的很强,惟妙惟肖,可再像终究还是藏不住狐狸尾巴,小雨,你真以为她是你的小姨吗?” 林黛雨心中一怔,抬头看了看黄春丽,的确是自己的小姨啊。 楚文熙道:“她一定骗你说,只要将我抓住,就有办法将你的妈妈重新带回你的身边?”她摇了摇头道:“没可能的,她的大脑被林朝龙彻底毁掉,所有数据都被清除,她回不来了!” 泪水涌出林黛雨的双眸,她充满仇恨地瞪着楚文熙。 楚文熙道:“如果你的父母还活着,他们不会想你卷入这件事,报仇?你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抹去我的记忆,可你能够得到什么?一具尸体还是一个失去思想的行尸走肉?” “住口!”林黛雨愤怒地尖叫着。 黄春丽叹了口气道:“楚文熙你已经毁掉了她的幸福,又何必对她如此残忍?” “利用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才是真正的残忍,我没有选择,而你有,真正的黄春丽看清了白无涯的丑陋面目,选择离开,她是不可能再回到白无涯身边的。” 白无涯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楚文熙道:“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用这女孩子的性命来要挟我?” 黄春丽道:“那要看你怎么做?” 楚文熙道:“白无涯,如果我的情报无误,你和黄春丽有个儿子,我敢保证,你今日对张弛所做的一切,我会百倍奉还,我不找你,我让你们白氏断子绝孙!” 白无涯内心剧震。 黄春丽的目光也是一凛,旋即又笑道:“牙尖嘴利,现在是两条命在我们的手上,两条命换一条,怎么都是赚的。”她的声音渐渐发生了改变。 林黛雨向一旁退了一步,黄春丽在她的面前竟变成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能相信这一切竟是现实。 楚文熙笑道:“你不提醒我,我险些忘了,我这个人从不吃亏,那就加上白无涯的这条命。” 白云生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若是死在你的手里也只怪他学艺不精。其实通天经对你根本没有半分用处,你何不痛痛快快将它交出来,我以自己的名誉担保,从此以后绝不再找你们一家的麻烦。” 楚文熙道:“你有名誉吗?” 白云生道:“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了。” 玻璃屋中出现了一个雄壮的身影,却是横路次郎,他将床上的张弛托起,带着张弛来到墙边,粗壮的臂膀扼住张弛的喉部。 林黛雨尖叫道:“不要!”她向玻璃屋的方向冲去,可是她却找不到入口,情急之间只能拼命拍打着玻璃,试图将张弛唤醒,可张弛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白云生道:“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会看着他的脖子被扭断。” 楚文熙道:“好啊,那我也扭断白无涯的脖子。” 白云生如同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听到林黛雨的尖叫声,他皱了皱眉头,做了个手势,吉野良子向林黛雨走去,试图将林黛雨带走。 林黛雨怒极,一拳向吉野良子的心口打去,吉野良子对她的攻势了然于心,抓住林黛雨的手腕,一拳击中她的小腹,林黛雨被这一拳打得跪倒在地,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拳台之上,父亲一拳击中她的小腹。 “站起来!” 她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对她吼叫道。 林黛雨的额头上布满汗水,白皙的肌肤之下青色的筋脉若隐若现。 白云生道:“楚文熙,看来你怀疑我的决心,那好,我先杀了这个丫头。” 吉野良子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寒光闪烁的短刀,她再度向林黛雨缓缓走去。 “站起来!” 林黛雨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倔强和不屈,她和张弛只隔着一层玻璃,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这一切是她造成的,她紧咬牙关。 吉野良子扬起了短刀。 林黛雨深深吸了口气,不慌不忙地将头发向后扎起。 玻璃屋内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绝好的隔音将这让人心颤的声音阻隔在内。 一个魁梧的身躯软瘫倒地。 所有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楚文熙的眼睛,她的唇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知道没那么简单,她知道奇迹必然出现。 如果不是林黛雨遇险,张弛还会继续伪装下去,从林黛雨带他来清屏山,他就猜到这妮子动机不纯,百日醉可以醉倒一头大象,但是醉不倒张大仙人,他决定配合他们演好这场戏,趁着这次机会刚好可以打入敌人内部。 虽然张弛对可能发生的状况做过重重预计,但是仍然没有算到会在这里见到何东来,已经被冰封的何东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何东来的状况,在幽冥墟何东来为了救他被幽冥所伤,也变成了幽冥中的一员,丧失了主观意识的何东来是怎样来到了这里?他究竟是死还是活? 何东来如果死了,张弛认为自己会伤心,可如果他仍然活着,那么又将会如何可怕。 林黛雨的犹豫和内疚他都看在眼里,在白云生的心中,林黛雨不幸成为一张牌,而且是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那张牌,所以他让吉野良子首先杀掉林黛雨,以鲜血给楚文熙一个警示。 张弛将时间计算得极其精确,干掉横路次郎,打碎玻璃屋,保护林黛雨一气呵成,他有足够的把握在吉野良子发动杀招之前将她阻止。 然而张弛还是算漏了一个环节,林黛雨居然会主动进攻。 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能够被激发出深层的潜力,但是林黛雨刚刚才遭受了一记重拳,吉野良子的这一拳足以让一个高手丧失战斗的能力,她握着短刀准备割开这个丧失反抗能力女孩的咽喉,林黛雨的反扑还是让她感到意外。 垂死挣扎,这个念头在吉野良子的脑海中稍闪即逝,她的表情从不屑到凝重然后又变成了恐惧,没想到林黛雨前冲的速度会这么快,吉野良子的短刀刚刚举起,林黛雨已经抓住了她握刀的手腕,一个迅速的拧动,竟然将吉野良子的手臂拧断。 疼痛让吉野良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这声惨叫的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张弛扬起龙鳞刀一刀就将面前的大块玻璃劈得粉碎,虽然他的动作够快,可还是比林黛雨慢了一步。 张弛脱离玻璃屋的时候,林黛雨已经转守为攻,愤怒的右拳狠狠击中了吉野良子的下颌,吉野良子的身躯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向远处飞去。 楚文熙望着面色微变的白云生,充满嘲讽道:“这个世界总是充满意外不是吗?” 白云生叹了口气道:“虽然过程曲折了一点,可结局还是一样,不过我会将你们一家四口埋在一起,我实在是太善良了。”递给白无涯一个眼色。 白无涯扬起右掌拍击在冰柱之上。 强大的灵能从他的掌心发出直达冰柱的内部,冰柱在灵能的作用下出现了数道裂纹,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分支裂变。 被封冻在其中的何东来魁梧的身体也因冰裂布满了裂痕,看上去如同被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