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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夫人被人架着犹自不解恨,提脚就往萧谚身上踹去,嘴里一刻也不曾停歇,难听的话一串串地飞了出来。萧大人气得直咬牙,索性让人直接把萧夫人架了出去,又遣散了一众下人,只留他跟儿子两个人在屋子里。 那萧谚到了此刻已然是吓呆了。他天生是个没脑子的人,平日里就靠着一点奸猾与狡诈算计人。但真正遇上事儿的时候,他的脑子就不够用了。比如说他让人放火的时候,只顾着想回头怎么看楚怀冬和宁娘出丑,却想不到自己的计策有败露的时候。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明白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只要牵扯到人,就一定有漏洞,也就一定可以被击破。 他想不明白父亲为何会知道真相,但他却明白这一回父亲是动真格儿的了。从他把自己叫来的方式就可以看出,搞不好自己这一次是要吃大苦头了,若最后被赶出萧家,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他既没有功名在身又不会做买卖,甚至连私房钱也没几个,要是离了萧家,他就只能去大街上要饭了。堂堂的尚书府大公子,沦落到那样的地步,简直吓破了他的胆。一想到这里,萧谚立马瘫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向父亲告饶:“父亲饶了我这一回吧,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父亲息怒啊。” 萧大人恨得咬牙切齿,居高临下望着跪在那里的大儿子。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儿子竟是这般猥琐下流。以前他偏爱许姨娘,对这个长子也是多有溺爱,觉得他好的时候,即便他干的是混帐事情,他看了也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他对这个儿子是心灰意冷了,一旦觉得他面目可憎了,似乎他做什么都是惹人讨厌的。 “没想到,这事儿果真是你干的!” 萧谚听父亲这口气,已然是怒到了极至,一时将他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不住地颤抖,连神智都变得有些糊涂了:“孩儿该死,孩儿糊涂,父亲就看在姨娘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别提你姨娘!”萧大人提高了嗓音,顺手拿起一个青花瓷茶蛊,直接扫到了地上。瓷蛊摔碎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萧谚身子一抖,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他再不敢说什么,只是老实地跪在那里,头低得几乎要碰到地上。萧大人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接了当问道:“你老实跟我说,昨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为何要放火烧竹楼?你若敢说半句假话,我立马就把你跟你姨娘赶出萧府!” “不、不要,父亲千万不要,我说我全说。儿子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昨日的事儿真的是场误会,儿子本以为在那竹楼里幽会的是另外两个人,实在没想到会是二弟和莲表妹啊。若知道是他们,儿子绝计不敢放这把火的。” “你倒说说,你本以为那里面的两人是谁?” 萧谚听父亲的语气似乎平静了一些,便壮着胆子悄悄抬头扫了他一眼。结果一下子就看见对方瞪着一双眼睛望着自己,吓得他又是一个哆嗦,赶紧又将头低了下去。 他带着几分心虚轻声道:“我本以为那里面的人是楚家四公子楚怀冬,和隔壁陆府的四小姐。” 萧大人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两人有什么瓜葛,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是他们?” “父亲您不知道。这两人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实则背地里勾勾搭搭不知羞耻。儿子有一回从园子里过,可巧看见那陆四小姐同楚怀冬在那儿嘀嘀咕咕,那四小姐的贴身丫鬟还站在不远处给他们放风。不过那丫鬟有点笨,眼神也不好,没瞧见我。” “你这话当真?” “千真万确。”萧谚一下子直起了身子,表情严肃道,“儿子敢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虚言,定叫我不得好死。其实上一回在园子里,明明是那陆四小姐踢了孩儿一脚,可后来不知怎的,二弟竟跳出来说那时候在别处见着了陆小姐,还说那时楚怀冬也在。当时我便怀疑了,二弟与那陆小姐毫无瓜葛,想来必定是受了楚怀冬挑撮,合起伙来撒谎骗父亲呢。” 他一骨脑儿将话说完后,又慢慢把头低了下去,只是不时抬眼皮看父亲脸上的表情。萧大人对刚才那番话显然有自己的理解,当初二儿子跑出来替那个陆宁娘说好话,他心里就有些怀疑。只不过那件事实在不光彩,他也不想追究太多。现在大儿子既提了起来,他就索性将话挑开了:“若那事的真相真如你所说的,那也必定是你有错在先。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吗?必定是见那陆小姐生得貌美,就生了那种龌龊的心思。你不还买通了夫人身边的丫鬟瑞荷,给那陆小姐的丫鬟下药吗?想来那一日你必是想轻薄人家,才会被人踢那一脚,说到底都是你太过无耻之由。当初你与陆家二小姐私底下勾搭,转头又去招惹四小姐。我到底怎么会生出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儿子来!” 萧谚自知理亏,缩着脖子不敢回话。萧大人骂了一通后心里好受多了,他也知道儿子这般风流的性子全是随了自己。只是从前的事情他不想再过多追究,如今搞清楚昨夜之事才是最关键的。 他慢慢坐了下来,依旧沉着嗓子质问儿子道:“先撇开之前的事情不提,昨夜之事你还未说清楚。为何你说以为那竹楼里是楚家老四同陆家四小姐在一块儿,这事儿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下子萧谚更心虚了,他刚才抛出楚怀冬和宁娘是为了自保,好求得父亲的宽恕。可父亲不是傻子,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问个缘由。而自己在他面前哪有什么说谎的本钱,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再瞒,只得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