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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子实在有些难看,亏得这里地处偏僻,若不然让人看见了,她跟莹娘的形象可都全毁了。 雪地里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宁娘走得满身是汗,只觉得那甬道漫长无比,身上的小家伙越来越重。 真看不出来,莹娘个子小小的,下巴尖尖的,背起来倒是挺重。来时不过走片刻的路,这会儿却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到禅房。 所幸刚才那个姑子机灵,把这事报给了元悟师太。师太带了几个人寻了过来,连带着把得了消息的二太太也一并带了过来。 二太太一听莹娘丢了,立即脑袋一热,几乎跌坐在地,哪里还顾得了别的,赶紧带了芳草和竹枝冲出屋来。钱氏也有些着急,暂时将大老爷的法事放在一边,回到自己禅房等消息去。二太太一路过来时已是哭过一回了,此刻见了莹娘立即便扑了过来,将她从宁娘身上扒了下来,抱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撒手。莹娘倒也难得乖顺,没有将二太太推开,任由她抱着自己回了禅房,一顿热茶热汤的侍候。 元空住持听闻也赶了过来,让庵里略懂医术的一个姑子察看了莹娘的脚伤。二太太一听没伤到筋骨,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宁娘先是跑了不少路,后来又背了莹娘,回到禅房时已是累得直喘了。可巧琳娘带着天香去隔壁探望姐姐,宁娘一人占着一屋子,索性上床歇一阵儿。秋霁替她泡了热茶,便轻手轻脚出去了。宁娘晕晕沉沉也不知眯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正巧碰上秋霁从外面进来。 秋霁脸上神色平静,进屋后先观察一番,确定屋里只有宁娘一人时,才凑过来小声道:“小姐,我打听过了,今日诚亲王王妃确有带家眷过来,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听说来了不少人,刚才那位公子或许是王府四少爷也说不定。” 宁娘一脸惊奇:“你怎知就是四少爷?” “奴婢刚才跑的时候顺耳听到那丫鬟唤他四少爷来着。” “严觉寺是尼姑庵,王妃怎会带位公子来?” “想是那四少爷年纪还小,又是王妃亲生,自然是偏疼一些了。” 秋霁这话倒也不是没道理。看那公子方才的年纪,说不定比自己还小上一些。严觉寺虽是女庙,却也不是只接待女客。像这样十多岁的男孩子一般不会拒之门外。更何况那还是诚亲王王妃带来的,旁人哪敢说半个“不”字。 “你倒打听得清楚,连这四少爷是不是王妃亲生都知道。” “那倒不是奴婢刚才打听来的。诚亲王家有四位公子的事情在京城不是秘事,人人都知道先头两位是侧妃所生,后头两位是王妃嫡出。这位四公子年纪最小,只怕最得宠爱。” 难怪这么无法无天,公然在庙里拦住女客问姓名,还想对她动手动脚。都说诚亲王为人禀厚,王妃也是良善之人,没想到生出来的儿子竟这般顽劣。只怕外头传的那些美名,也不大尽实。 宁娘一下子就对诚亲王府上下没了好印象,掖了掖被子叹了口气:“管他是几公子,只盼莫要再碰见他才是。” 上苍像是听到了宁娘的祈求,她们在严觉寺住了一晚,一直到第二日黄昏离开,都没再见过那位公子。回到陆府后开头那几日宁娘还有些担心,怕被对方认出身份胡乱与她攀关系,每日都让秋霁注意留心府里府外的传言。过了几日后她见一点动静也没有,便也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一整个冬日宁娘都窝在府里没再跨出去一步。进了腊月府里就忙活起来了,虽则还在国丧中,但民间过年之事还是不能略去,只是照着往年略微俭省了一些,省了那些大操大办之事,按着规矩必得要办的事情倒是一样没少。 如今钱氏来了家里,二太太虽还主持家事,却少不得事事要与她商量一二。婆媳两人内里虽不和,面上倒装得还过得去,二老爷见了自然欢喜,心情便也格外舒畅了起来。 相较于去年那个混乱的新年,今年陆家上下都过了太平年。只是除夕那一夜钱氏想起已故的大儿子,少不得又跟大太太两人抹了把眼泪,将原本喜乐融融的团圆饭硬是搅得悲悲切切。宁娘是小辈,长辈们哭她自然不能笑,只得陪着也掉了几滴泪。接下来的几日无非便是一家人日日围在一处吃饭闲聊,等闲无人出门。 倒是过了正月十五,宁娘有了一次出门的机会。原来是舅母徐氏带着女儿莲娘上门来拜访,顺带着向二太太提出想接宁娘和修哥回去小住几日。 二太太对此无可无不可,二老爷如今与沈佩宜走动密切,自然不会反对。宁娘回屋匆匆收拾了些东西,便带着修哥同舅母去沈家。 修哥如今已比从前稳重许多,但一离了陆家不免露出几分喜色来。去的路上宁娘再三叮嘱,让他不可整日与表哥一同厮混,若再闯出大祸来自己定然不饶他。 修哥连连点头,一脸郑重地向她保证必定谨言慎行,绝不敢再闹出之前的事来。宁娘见他大有长进,说话做事已不再束手束脚,有了几分男子汉的担当,心里直觉安慰,不由感激朗哥这些日子来对修哥的照顾。 若不是朗哥整日里照顾提点修哥,从前那个遇事只会哭,天真到有些傻气的男孩子,怎会有如今这般光景。想到这里宁娘不由又想起了朗哥清隽的容颜,那个一颦一笑都透着和善的年轻公子,将来只怕不知要讨多少姑娘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