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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所以才做出令家族蒙羞,令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丑事!薛从治的语气忽然变得冷厉起来,他从袖子中甩出一卷封皮鲜红的书,扔在地下,扔在薛琬面前。 薛琬心里咯噔一下,她举目望去,果然,是《连载小说月刊》第三期。 怪不得薛从治抓住锦心之后,改变了一副态度,变得胜券在握起来。 怪不得他主动在外人面前扯开家丑,毫不顾惜自己的形象。 原来,是这样。 小姐,小姐,对不起都是锦心的错锦心哭了起来,本来,今天,她和薛琬约定好要一起逃走,谁知薛从治却突然把她调开,将她关在僧房里,对她百般威胁,薛从治是何许人也,吏部尚书,他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想从一个丫鬟嘴里套出话来,简直太简单,锦心经不住盘问,把真相说了出来。 薛琬,现在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么?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丑事,没人知道?你以为你写的这些乌七八糟的小说,换一个名字拿到外面发布,就不会被人发现?薛从治冷笑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薛从治的女儿,竟然吃我的、穿我的,还写小说污蔑我,此等大逆不道的文字,拿到礼部去都是要被勒令禁行的,谁敢相信,竟然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写出来的?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搁在往日,薛琬遇到这样的情况,大概会羞愧欲死。 可是今天,她望着地下的《连载小说月刊》,望着黄七巧给她画的那么精美的封面,她竟然没有觉得羞愧 她心情平静,将《连载小说月刊》捡起来,拂去上面的尘土。 她扶起痛哭流涕的锦心,温和地说道:锦心,你别哭,我一点都没怪你,真的,我还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和这么多有趣的人相识,我不会有机会见识到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性,我也不会真正地了解自己想做什么。我想,人生最为悲剧的事,就是浑浑噩噩地活下去,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谢谢你,锦心,你救了我。 锦心被薛琬这番话说得呆住了,她愣愣地望着薛琬,脸颊上涌出更多羞愧的血红色:小姐,你不要这样说,你这样说,锦心要羞愧得死掉了,如果不是因为锦心,小姐也不会被抓住,如果没有锦心就好了 薛从治在旁边听着,听到此处,冷哼一声。 薛琬却看也不看薛从治一眼,认真地对锦心说:你没什么好羞愧的,该羞愧的是薛从治,他用对付敌人的手段对付你,你自然玩不过他,假如你有和他一样的权势,又有和他一样的狠心,用性命要挟他说出某个秘密,他会比你说得更快,相信我。 薛从治越听越不对,薛琬不仅没有因为自己的心腹被策反了,暴露了自己的软肋而发火,反而还安慰起锦心。 他是一个大官,而你只是一个小丫鬟,你能让他花费这么多力气,已经赢了,锦心,你很优秀!薛琬拿出手帕,给锦心擦了擦脸。 周围的人亦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距离薛琬最近的是薛府的家丁,锦心被审,被欺负,他们也有兔死狐悲之感。 薛从治洋洋得意地将从锦心那里审问出来的结果丢在薛琬面前,想要让薛琬自惭形秽,可是,在薛府的家丁看来,薛琬写了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体恤锦心,不仅没有生气,还安抚了被迫背叛主人的锦心,能够得到这样一位主人,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多大的幸运。 反过来观之,薛从治身居高位,却还用这样的手段审问丫鬟,还为此沾沾自喜,实在是一言难尽。 薛从治觉察到周围的气氛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发展了。 本来想让薛琬自惭形秽,千金大小姐写出这样低俗的东西,还诋毁养育她长大的父亲,这难道不该无地自容吗? 谁知,周围的人不仅没有认同薛从治,还对薛琬颇多同情,眼神间隐隐透露出他们心中所想,或许薛从治并不似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宽宏大量,既然能逼迫一个小丫鬟供出自己陪伴已久的主子,那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多半他对待自己的女儿,也是像在朝堂上明争暗斗时,对待自己的同僚那样耍尽心机吧! 这时候,黄七巧跑回人群中,分开众人,来到薛琬身边。 她看到薛琬手中的《连载小说月刊》,又看到哭成一团的锦心,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黄七巧转过头,充满敌意地看向人群中那个脸色阴沉的中年男子。 她在宫里的百工所工作,也见过一些大人物,甚至还就板绘的工艺回答过一些问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与宫里其他职位的人不同,百工所的人自带一股就事论事的气势,说话很直接,一种工艺技术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也不需要添油加醋,也不需要卑躬屈膝,反正自己是什么水平,就做出来什么水平的东西,就担当什么级别的职务。 因此,黄七巧在面对吏部尚书、二品大员的薛从治时,表现出了一种令人意外的镇定自若、条理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