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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崔主事倒有些好奇了,既然是出版从业者,他当然听说过建阳书坊的出书效率,市面上缺少谁家的书,都不会缺少建阳书坊的书,当初部里决定和建阳书坊合作,也是因为建阳书坊几乎囊括了所有市面上的消遣小说种类,和建阳书坊签约,无异于一劳永逸。 看见自己成功地引起了崔主事的好奇心,余象天笑了笑,决定给崔主事漏些甜头,好安抚这位看起来怒火中烧的古板官员:崔主事,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从来不会去考虑要出什么内容,甚至连筛选我都不管,放手让手下的人去做,我只做一件事,就是赚钱,我要看到结果,什么结果,销售结果,我把有能力的人提拔上来,给他们大把的分成,让他们为我赚钱,能赚钱的留下来,不能的滚蛋,我的管理术就这么简单。 崔主事有些愕然地张开了嘴巴,这也未免太直接了吧。 一个成功的领导者,必然不是一个忙碌的领导者,他要把自己的时间空出来。余象天悠悠地喝着茶,向崔主事介绍他的经验,我知道,你们这些做书的人啊,不管是官员,还是文人,你们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涉及到文字的事情,你们要求这,要求那,什么原创性,什么社会价值,什么现实意义。这话不好听,但确实如此,做书,和做别的生意,没什么不同,能让更多的人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就是真本事,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好标榜的。 不知怎么的,崔主事心里非常抵触余象天的这套说辞,可是,余象天的成功事实又像一座铁打不动的山峦一样横亘在眼前,无法否认。 所以,这就是你编造一个风花雪月系列,来蹭凌霄书坊热度的原因?崔主事忍不住反问道。 哈哈,我蹭凌霄书坊的热度?余象天笑了起来,仿佛这是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一样。 你敢说你没蹭么?崔主事一想到这件事就来气。 崔主事,我的崔大人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余象天道,你不会是认为,蹭别人热度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吧?你错了,蹭热度,那是一个商人基本的职业素养。 崔主事被余象天的无耻震惊了。 一个绸缎商人,在进货的时候,难道不会参考市场上最火的绸缎铺在卖什么颜色、什么质地、哪里出产的绸缎吗?一个经营服饰店的商人,难道不会观察街面上的男人女人都穿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服装吗?能进到同款那是最方便的了,如果进不到同款,那就仿制啊,仿制的越像、成本越低,就越成功,难道不是这样吗?既然在其他领域,商业活动都遵从着这样的规律,为什么图书出版领域不可以呢? 崔主事张了半天嘴巴,在余象天笑眯眯的眼神注视下,搜肠刮肚半天,却只能说出:你说的不对这是谬论图书出版怎么能和卖衣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说到底,崔主事只是没有从商人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罢了,崔主事是从文人的角度去思考,这也没什么错,但是,想要获得市场的认可,文人的清高可是最要不得的东西哇。余象天笑道。 你崔主事感觉胸口要上不来气了,他叫小二赶紧把窗户打开一些,给他透透气。 崔主事,我问你啊,你这么忙,是为了什么呢?是不是为了在官场上有所建树,在未来的述职中做出能拿得出手的业绩?余象天稍微前倾身子,注视着崔主事,显示出对崔主事的前途十分关心的样子,那么,在您的上级面前,什么样的业绩,才是拿得出手的业绩呢?在邸报上连载《银鉴月》吗?还是找来《三国演义》的作者来给你新写一部小说? 崔主事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窥伺心理的感觉,余象天懂什么,一个商人,也敢妄议官员的前途? 说句不客气的话,您的上级根本不在乎您登了多有价值的小说,他们在意的只有两点,一,邸报文化副刊的知名度、阅读量;二,邸报文化副刊安全、稳健,一期不落地排到明年,后年,里面的内容统统经过了审核,挑不出一点毛病。 又被余象天说对了! 崔主事不由自主看向余象天,他皱着眉头,似乎很不愿意承认余象天的话切中肯綮。 而我,余象天,我经营的建阳书坊,正好可以给您提供这样的机会。余象天举起了茶杯,向崔主事敬上来。 望着余象天笑眯眯的面容,崔主事不情不愿地去拿桌上的茶杯。 确实就像余象天说的,他们之间的合作,并不仅仅是对余象天有好处,事实上,这对崔主事有更大的好处,他们各取所需,维持表面的和谐,这是最好的选择,聪明人的选择。 所以,崔主事必须放下他的小脾气,他的文人品格,屈服于余象天的安排。 就在这时,楼梯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一群年轻人说笑着走上来。 荟珍阁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座位非常紧俏,在这里吃饭的人一般非富即贵,而这些人来此地约座位也不是为了享受,而是有正经事要办,尤其是这样工作日的中午,这些人吃饭也是气氛挺严肃的,大家都一本正经地说着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