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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无趣。 现在,薛琬就要成为这些无聊生活中最无聊的一部分。 她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秋意渐浓的园景,泡桐树叶子开始变黄,打着旋儿地飘落下来,白昼的时间开始缩短,阳光变得更接近于银质金属的光泽,将一切照得精致而又死气沉沉,仿佛下葬的陪葬品。 对了,她的陪嫁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女学堂那边的活儿,也该辞掉了。 小姐,小姐,丫鬟在门外叫道,有一个女学生来找你,说是有学堂里的问题想请教你。 薛琬直起身子,回过头:谁呀? 是厌厌小姐。丫鬟禀报道。 薛琬有些意外,她对厌厌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主要是因为厌厌压根不识字,属于那种一点基础也没有的纯文盲,而且厌厌还坐不住,喜欢乱动,她的注意力永远在学堂外的树上。 厌厌竟然会在课余时间上门来问学堂里的问题? 这件事稍微想一下都知道里头有蹊跷。 少顷,厌厌在丫鬟的引领下来,走进了曲径通幽的薛府后院,来到薛琬的闺房沉璧轩。轩的意思是窗户,沉璧则是倒映在水中的月亮,沉璧轩位于薛府后院最大的水面西侧,月亮从东边的树林升起,映照在湖面上时,月光会洒满沉璧轩,那时候不用点灯,也可以借着月光看书。 厌厌走进沉璧轩的时,薛琬正坐在临窗的桌前,看见厌厌,便抬手招呼她坐过去。 绿竹,帮我收一下。薛琬将空碗摆在桌边上。 丫鬟走近前来,将空碗敛起,目光似有若无地瞟过厌厌。 厌厌蹦跶上薛琬对面的座位,晃着两条小腿,头上的两个小揪揪一会儿转到这边,一会儿转到那边,表现出一副充满好奇心的天真模样来。 丫鬟这才端着空碗离开。 待人走远了,薛琬拿起笔,在纸上写起字来,一边不疾不徐地问道:厌厌姑娘,是不是宋坊主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 厌厌本来还想再演一会儿天真无邪的,一下子就被识破了,她不由得有些挫败,鼓起腮帮子来,圆溜溜的黑眼睛在薛琬脸上转来转去:夫子猜的太快了,好没意思。 薛琬失笑,放下笔,看向厌厌:所以到底有什么事,请快点说罢,过一会儿绿竹回来了,就不能说了。 厌厌立刻警觉起来,她压低声音,凑近薛琬:那个绿竹是间人吗? 嗯。薛琬简单地应道,她不想多解释,这里没有什么间人,只不过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办事罢了。 好吧,厌厌也不再废话,开门见山道,我们想帮你。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薛琬微微怔忡,她没有问你们是谁,也没有问帮我什么,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其实根本不用兜圈子,她已经明白厌厌的来意。 只是,她没想到,在弥雪洇连写了三封信,她都没有回信的情况下,凌霄书坊依然派出了他们的小线人,深入到薛府的深宅大院之中,向她传达我们想帮你这样热情的讯息。 只是来信的话,薛琬尚且可以当做没看见,不回复,可是现在,厌厌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双澄澈乌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一定要她给出一个回复。 这时候,她必须回应了。 你们帮不了我。薛琬说,不是你们能力不足,而是因为这是死局,但凡我有什么办法,我自己早就帮自己解脱了。 说罢,薛琬也不等厌厌再说什么,就站起身来,摆出送客的架势。 厌厌从椅子上跳下来:如果凌霄哥哥有办法帮你呢? 薛琬一愣,接着摇头笑笑:宋坊主固然见识过人,可是在这件事上,他应该也是没有办法的,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 如果有办法呢?厌厌拽住薛琬的手,仰着小脑袋,定定地望着她,姐姐曾经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肯用心,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有办法,薛夫子想改变现状吗? 这时,沉璧轩门前晃过一个影子。 薛琬垂下头,敛去眼底的流光,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改变,现状很好,我很满意,只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学堂教课了,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厌厌惊讶地望着薛琬,因为薛琬在她手心里塞了一个纸团。 下一次学堂的课,我可能上不了了,帮我找袁小姐说一声吧。薛琬微笑道。 额好吧。 薛琬牵着厌厌的手,来到外面,就看见绿竹正在门边,她手里的空碗已经不见了,应是交给厨房去清洗,自己又返回来伺候着。 小姐。绿竹向薛琬行了一礼。 带厌厌小姐出去吧。薛琬吩咐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