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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包场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说是皇上?不可能,刚才门子说,除非是皇上来了,否则任何人都不许进入。 那到底是谁!是谁比他嵇清持还有面子! 能否透露一下,今天是谁包场?嵇清持不甘心就此放弃荷塘月色,更不甘心被人拒之门外,他,嵇清持,清流书坊的坊主,竟然被一个门子拒绝了!就算今天进不去,江老板和里面包场的那个人,双份的仇他都记住了,改天,他一定十倍奉还! 抱歉。门子仿佛一个复读机。 气氛再次僵住。 就在门子准备把气窗关上之际。 巷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竟是几架凉轿抬着三位中年文士来到了曲池苑门前,这三位中年文士还在互相谈笑,笑声十分洪亮,从巷子那头传到这头。 嵇清持抬眼望去,一看,嘿,这三个还都是认识的人。 他们三个分别是:京州书铺的赵老板,白石书铺的白老板,护国寺书铺的刘老板。 这三人竟会同时在此地出现,也是稀奇,他们三个本来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都想争京州第一书铺的名头,争得红脸时甚至会支使伙计上门扔臭鸡蛋,路上遇见也改道避而不见,此时,这三人却如此和睦,言笑晏晏,宛如相知多年的故交老友。 有鬼,一定有鬼。 嵇清持稍稍往后退了半步,退进屋檐阴影里,听他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赵老板,还是你家底殷实,竟一下子付清了一个月的货款!怪不得梁老板对你颇为垂青啊,想来这京州第一书铺的名头,非你莫属啦! 刘老板过誉了,论进货,还是你技高一筹,周围小杂货铺的货源都被你给收去了,国子监那附近的人,可不都得去你那里买书么! 唉,两位都休要再提了,白某这心里难受啊,上一次机会明明摆在眼前,白某却站错了队,将那梁老板拒之门外,幸好他大人有大量,没有跟我计较,该进货还是进货。只是,白某心里还是不安生,托两位老板的福,这回才知道梁老板的行踪,今日若是两位能在梁老板跟前替我美言两句,我就感激不尽了! 赵老板和刘老板一起摆手,说:嗨,你说这个干什么,我们当初也是有眼不识泰山,跟着清流书坊一起挤兑凌霄书坊,现在可好,情况颠倒过来了,这生意人啊,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当时情况不明朗,咱们跟着嵇坊主一起干也就罢了,现在凌霄书坊如日中天,谁再想不开去坐清流书坊那冷板凳,就是注定要被淘汰的! 是啊是啊,要不白某今天请两位老板帮忙引荐呢 白老板的话音戛然而止,面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此时,三人的凉轿也到了曲池苑大门外的台阶下。 赵老板和刘老板顺着白老板的目光向台阶上看去,只见脸色白得像鬼一样的清流书坊坊主本尊,正目光发直地瞪着他们。 猛地在这样清凉的夜里,屋檐阴影底下,看见穿得像朵白莲花一样的嵇坊主,还真是一种清凉的体验啊。 尤其是,他们在背后说他坏话的时候。 嵇坊主!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还是赵老板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冲嵇清持拱了拱手,笑呵呵地带开话题,方才的话,请嵇坊主不要放在心上,嵇坊主今日能来,想必也是收到了梁老板的邀约,毕竟都是书坊界同仁嘛,没有什么敌我之分,都是朋友,都是朋友哈哈哈哈。 对,对,白老板也赶紧弥补首,看来传闻是不实的,清流书坊跟凌霄书坊根本就没有什么门户之见,根本就是一家亲嘛,哈哈哈哈啊。 刘老板更是另辟蹊径地和稀泥:好的作品,果然能够让人放弃成见,走到一起,大家心连着心,情意相通,啊,这就是我们出版人最可爱的地方了!嵇坊主今天一定也是来向紫皋哭哭客老师要亲笔签名的吧? 嵇清持: 嵇清持本就淡到没什么血色的唇角,忽然溢出一点鲜红。 那一点鲜红越渗越多,突然滑落,变成一条细细的血线。 血线沿着嵇清持清冷的下巴颏一直滑落到脖子里,在三名书铺老板震惊的目光中,流到了白莲花一般干净的前襟上,顿时产生一种凄艳的美。 嵇、嵇坊主你、你怎么流血了?赵老板战战兢兢道。 嵇坊主,您这是怎么了?快,快去叫大夫!白老板不愧是清流书坊的关系户,这时候只有他说了点有用的。 果然好的作品会令人呕心沥血,柔肠百转,我看《银鉴月》的时候,也流了不少鼻血呢刘老板面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三个书铺老板围着嵇清持一通乱转,嵇清持方才从喋喋不休的噪音中猛地清醒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白老板,一把拧住他的袖子:这里面包场的是谁?梁老板是谁?? 白老板瑟缩了一下,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弱弱地说:是凌霄书坊负责销售的梁老板,今天在此包场,请凌霄书坊全体成员来一起庆祝《绣像本第一奇书》销售额破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