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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发言的牌子轻轻摇晃,下面串起的小石子流苏发出渗人的轻响。 短暂的死寂之后,伙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掌柜,不好了,出事了! 出事了! 大家顿时觉得压力一轻,哦,只是出事了,并不是鬼敲门啊。 等等,出什么事了? 苏老三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来到门边,打开门上的栓子。 苏老三问道:什么事? 伙计有些慌张地说:有人举报了咱们书坊的书,现在洒金河那边已经封店了。 什么?!宋凌霄站了起来。 听说是因为《银鉴月》被大理寺定性为反书,现在正在捉拿相关人员回去审讯。伙计急出了一头汗,要不咱们还是快跑吧!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被伙计一带,大家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洒金河封店了?尚大海还摸不着头脑,看着大家都往门口挤,他也只好随大流跟上去。 等等!宋凌霄站起身来,觉出这件事好像有些蹊跷,大家别怕,我们的洁本《银鉴月》已经在礼部备案审核通过,并不存在任何敏感问题,更不用谈什么反书了。 宋凌霄说罢,看向陈燧,陈燧点了点头,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而且,理论上来说,书坊出书的事儿,也轮不到大理寺来管,是谁把我们举报到大理寺那儿的呢?用心未免太狠毒了。宋凌霄气愤道。 那还能有谁,肯定是清流书坊!苏老三犀利地指出。 这件事,宋凌霄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洒金河那边的凌霄书坊分店就给封了,理论上来说牵扯到图书监管方面的问题,应该是礼部负责,现在他们被以印制反书的名目,举报到了大理寺那,大理寺又悄无声息地给他们定了罪,一下手就是封店、捉人,这般雷厉风行,杀鸡用牛刀,肯定是上层有人授意。 越级举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清流书坊终于行动了。 慢半拍的清流书坊,在经过漫长的蛰伏之后,终于对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凌霄书坊露出了它的獠牙,准备一下子把这个小同行给弄死。 我只想到了清流书坊会举报我们银灰色请,没想到,我低估了他们的恶意啊。宋凌霄感叹道。 事实上,本来清流书坊是真的没打算搞《银鉴月》,甚至连看都不允许下属的编修去看一眼。 可是,薛璞,为了少年期懵懂的情愫,越雷池一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经历了长达数天的三观粉身碎骨、五感灾后重建,终于,从噩梦一般的《银鉴月》里走了出来。 时至今日,薛璞仍然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这部《银鉴月》是他心目中高冷纯洁、凄美绝艳的小弥编修的 每每翻到牌记那一页,他就想发火!撕书!砸东西! 这本名副其实的秽书,就是弥雪洇全程盯下来的书,也就是说,里面的任何一种姿势,任何一段混乱的男女关系,都被小弥用那张单薄柔软的嘴唇读过了,用那双如烟似雾的桃花眼凝视过了。 小弥,脏了。 当然,看过这本书的薛璞,也脏了。 他的世界观就此碎裂,人就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样,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终于,再一次反胃呕吐之后,薛璞想到了罪魁祸首宋凌霄。 是宋凌霄,把纯洁无辜的小弥引上了邪路! 让纯洁无辜的小弥做这本坏书,简直不可饶恕! 薛璞当即揣上这本书,怒气冲冲地前往对门的嵇府,求见嵇清持。 嵇清持最近心情也很差,可能是因为会试结束之后,教辅材料的销售就到达了一个低谷,偏偏隔壁的凌霄书坊转型成功,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令他又是气愤,又是丧气。 薛璞拿着《银鉴月》见嵇清持,就像烈火遇见了干柴,当时的状况非常激烈,无法用语言描述。 一夜之后,两人将整理完毕的举报材料放进匣子里,由嵇清持拿着,直接去找了沈冰盘。 沈冰盘是内阁大学士,人脉广阔,稍微给大理寺透了点消息,大理寺卿苟玉书立刻向沈冰盘立下军令状,不抓住这个祸乱京州的罪魁,他大理寺卿提头来见! 苟玉书执掌大理寺不过两年时间,做事雷厉风行,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给朝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苟玉书初步在朝廷中站稳了脚跟之后,就想着给自己谋一个靠山,他观察了整个朝廷的派系,发现阉党有诏狱,实用派有刑部,唯独势力不小、风评又很高的清流一派,还没有一个对应的机构。 虽然苟玉书五大三粗的风格和清流一派不符,但是结党这种事儿,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什么为了理想和抱负聚集在一起,苟玉书才不相信。他直接投奔了清流一派的魁首内阁大学士沈冰盘。 沈冰盘的态度模棱两可,一直没说是要他还是不要,苟玉书被吊得很难受,一有机会他就扑上去使劲舔沈冰盘,但是沈冰盘就像个石女一样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