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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你宋老板厉害,竟然能弄到那个什么六藏斋的印章,哎,你说一个印章,怎么会那么厉害,你不知道我去送货,国子监那边书铺的赵老板,那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啊!梁庆忍不住感慨。 那可不只是一个印章,宋凌霄面露崇敬之色,是天下士子的梦想。 天下士子的梦想?不是当官发财吗?梁庆摸不着头脑。 呸,别胡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有志之士,心中怀揣着远大的理想的。宋凌霄不让梁庆胡说八道。 梁庆咂咂嘴:我是商贾小人,我不懂那些,我只要赚到钱就好。宋老板,你今天露这一手,真是让我服了,卖书,还是你厉害。 宋凌霄笑道:还是梁老板的硬功夫扎实,我只会些软功夫罢了,往后还是得倚仗梁老板。 没问题,放心,哥哥的胸膛硬得很,保管你靠得放心。梁庆拍了拍并不存在的胸肌。 《江南书院时文选》上市销售第三天。 二十二家大书铺,已经有十九家倒戈,还剩硕果仅存的三家,都是和清流三世家有裙带关系的。 嵇清持知道,再等下去,他们就要完蛋。 在没有更好的方法的情况下,他咬牙放出了阴谋论。 这阴谋论不是随便传的,嵇清持和大掌柜以及一些心腹编修一起讨论,研究出了一个细节扎实、细思恐极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开头是宋凌霄爬某位大太监的床,靠着帮人暖脚混上了干儿子的位置。 那位大太监专管图书监管这一块,在他的帮衬之下,宋凌霄很快拿到了开书坊的执照,凌霄书坊就这么悄无声息一夜之间出现在了洒金河商业街上,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地面。 这里可以增加一条证据,一个拖地的伙计从旁边走过,插了一句,听说那个宋凌霄有咳疾,光是请大夫就请了好几次,说不准是不是暖脚的时候冻的。 有道理,加进去。太监普遍体寒,脚肯定特别凉。一名考据派编修一本正经地说道。 细节可以稍后再议,先记下来。嵇清持冷声道。 负责记录的青年编修立刻用蝇头小楷在暖脚下面批注:咳疾,寒症,太监脚冷。 接着,宋凌霄因为眼红清流书坊赚得多,所以在暖脚的时候,求干爹帮他抢走本该属于清流书坊的精品举业书《江南书院时文选》的版权,大太监受不了枕边风,就施压让江南书院的周长天把版权送给宋凌霄。 这里枕边风不够精准,还是那名拖地的伙计插话,应该是脚边风,你们看,暖脚的时候,两个人是颠倒着睡的,这样才能抱住主子的脚。伙计甚至加上了动作。 你是不是干过这事,你怎么这么了解?大掌柜眯起眼睛。 伙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瞒您说,确实有一些经验。 去去去,这没你事儿了。大掌柜将人哄走,转头看了一眼记录员的备注,谁让你乱备注了?什么脚边风,有这词吗!改回去! 记录员赶紧把脚涂了,在枕右边打了个勾。 阴谋故事仍在紧张且紧凑地进行着,宋凌霄拿下《时文选》的版权之后,又求他干爹帮忙联络纸坊和刻坊,干爹办事果然牢靠,帮他找了护国寺同等级别的纸坊和刻坊,印制质量非常高,但是无奈宋凌霄本人是个文盲,凌霄书坊的编修也水平很差,所以做出来《时文选》成书乱七八糟,没有书铺想要。 一定要突出文盲,质量差,这都是痛点。嵇清持亲自指导记录员。 是,是。 没有书铺想要怎么办呢,这次宋凌霄玩了个大的,求他干爹找傅玄帮忙,傅玄手里有前首辅霁琛的六藏斋印章,只要得到这个印章,就可以假托是六藏斋刊行的书,管他质量如何,先把考生们忽悠住了再说。 但是傅玄何许人也,自然不可能对一个太监言听计从。 印章是假的。嵇清持说,这是重点,着重符号打出来! 印章真的是假的?大掌柜忍不住问。 什么真的假的,有几个人见过六藏斋的印章?我们说是假的,它就是假的。嵇清持斩钉截铁地说道,再者说,傅玄什么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帮宋凌霄,更不可能把六藏斋的印章拿出来,给一个举业书用。 一想到这一点,嵇清持就气得牙酸。 他曾经想和傅玄合作,清流书坊加上六藏斋,强强联合,搞一套王牌举业书,全国发售,连分成细节他都想好了。 结果,傅玄直接一句:有必要吗? 就把天给聊死了。 好歹他们俩还是同僚,还曾经在翰林院抬头不见低头见。 是,他嵇清持高攀不起大学士傅玄,他认栽。 可是宋凌霄呢?宋凌霄又算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