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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不管李釉娘说什么,郑九畴都沉默着。 宋凌霄在桥洞下站着,听见轮椅碌碌滚动的车轮声逐渐远去,风里仍然飘来女人温柔的话语声。 一时之间,宋凌霄竟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两个人不过是甜甜蜜蜜的小夫妻,他们之间什么波折都没有,过着一帆风顺的人生,只是近日里天气骤然转冷,其中一个生病了,另一个便忍着心疼、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在彼时,宋凌霄也不相信李釉娘所谓的还债的话,功名,家人,人生中的三年时光,这要怎么还? 就说这功名吧,中了就是中了,没中就是没中。 宋凌霄在乡试放榜当日,派伙计去看过了,两个伙计把榜看了好几遍,铁定没有郑九畴的名字。 乡试都没中,会试就更没戏,参加都参加不了,这功名从哪儿来呢? 难不成李釉娘说得是伺候他再读三年书,三年后再去考李釉娘有那个耐心,郑九畴可不一定愿意奉陪。 不过,也许他不该太较真了,宋凌霄想,毕竟就像李釉娘说的,她是个骗子,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她的话。 约莫又过了三日,一天中午,宋凌霄在国子监食堂吃饭,两个高级班的监生端着食盒过来,坐在宋凌霄旁边的桌子上,把三菜一汤摆出来,一边吃一边闲聊。 国子监分为初、中、高三个级别的班级,高级班一般是冲刺进士去的,都是学霸,对考试动态十分关注,也有渠道能了解到更多第一手消息。 这两人谈论的就是这一次的京州乡试。 本来,乡试结果如何,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的目标是会试和殿试,但是这一次的乡试结果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两个人忍不住就要边吃边说。 莲桥兄可听说了么,今年京州乡试,皇上指名擢拔了一名举人,叫什么郑什么畴的,听都没听说过! 这样太奇怪了,不合规矩啊,从来只听说殿试有内阁不同意,皇上强行拔擢上来人才。乡试算什么,卷子又递不到皇上那里,皇上是如何知道这郑什么畴的有才能? 谁知道呢,也没有个能听的过去的理由,说是半夜发梦,梦见一个书生手执如椽大笔,给皇上搭了个桥,让皇上直升上界,皇上感谢他,问他叫什么,他说是山西太原郑九畴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对了,我想起来,他叫郑九畴! 宋凌霄的筷子啪地掉在桌子上。 这么牛逼的么。 这都可以操作? 李釉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在皇帝跟前吹风,让皇帝把自己的老情人拔成举人,皇帝还乐呵呵的照办了! 陈燧,你家基因不行啊! 不管经历了怎样的过程,反正现在结果已经摆在了面前,功名,李釉娘还给了郑九畴。 可怕的女人,小畴,你要不还是跑吧!我怎么觉得你会越陷越深,将来就爬不出来了呢! 宋凌霄小剧场再次上演,只不过这一次,剧场里还有工具人郑九畴,宋凌霄拍着工具人郑九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在两人身后的背景画面中,化身为百丈蛇妖的李釉娘舞着双袖,遮天蔽日而来,随后,镜头一黑,一阵阵桀桀怪笑回荡在画外音里。 不行! 宋凌霄打碎掉小剧场,回到贫困的现实中。 他的现银全都投入到生产活动中的,他现在一毛钱都不敢花,每天到食堂蹭饭,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郑九畴,必须给我扛住,必须给我硬上! 宋凌霄握紧了拳头,在虚空里小幅度地舞了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江菡的营养液 10,华灯初上的营养液 5,匪我思存的营养液 1~ 第35章 没人能强迫哮喘患者说话 砰! 茶杯砸在地上, 摔成许多碎片,迸溅开来。 李釉娘弯下腰,将茶杯的碎片一片一片拾起来, 用手帕包裹住。 坐在轮椅上的郑九畴,手臂颤抖, 双目尽赤, 指着她:你竟然做出这等扰乱考试秩序的事情!你、你简直目无法纪, 有辱斯文! 李釉娘微微皱眉, 虽然小心, 但瓷片的碎片还是划到了她的无名指,嫣红的血珠沁出来, 衬在洁白细腻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李釉娘!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 我就能原谅你了?甚至还能腆着脸讨你的欢心,好让你给我在皇帝那儿弄一个贡生名额?郑九畴气得大喊道,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等侮辱, 从来没有人敢! 他双手猛地一扫,将炕桌上的菜肴统统扫在地上, 噼里啪啦打碎了一地的碗碟, 小菜汤汁流淌开,打湿了昂贵的羊毛地毯。 李釉娘的眉尖皱在了一起, 她抬起头, 似乎想说什么, 又抿住了嘴唇, 仍是取出一只帕子来, 继续收拾地下的狼藉。 手指被菜汁淹得刺痛,血珠还在沿着指肚往下淌,李釉娘却浑然未觉一般, 继续收拾,直到地上新产生的垃圾全都清理完毕,她才从药箱中取出一片干净的止血草,按在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