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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凌霄无奈,掀开被子,翻身起来:行了,我装不下去了,不就是去国子监吗,不就是学八股文吗。 云澜欢天喜地地捧过一身深蓝色的长袍,伺候宋凌霄穿上,小孩手短,举着手跑来跑去,身后的大书篓一颠一颠,看得宋凌霄直皱眉。 他穿好这身国子监校服,伸手从云澜背后拎起书篓,挎在自己肩膀上,向外走去:走吧,几时上课? 云澜一愣:辰时正。 宋凌霄拎着书篓来到外面马车上,云澜跟在后面一溜小跑,想要拿回他的书篓,奈何宋凌霄比他高、腿又比他长,他哒哒跑到马车前,才追上宋凌霄。 公子,书篓是云澜拿的。云澜抗议道。 知道了知道了。宋凌霄拉他上了马车,把书篓放到他怀里,给你拿着。 云澜抱住书篓,脸上才露出笑容。 马车从侧门出了宋府,约莫走了一刻,便来到三条街外的国子监。 国子监前有下马石,上面刻着文武百官到此下马,马车是不能再进了,宋凌霄瞥了一眼云澜,小书童把书篓紧紧抱在胸前。 走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行下马。 宋郢真是给他找了个好监工。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进了闻名天下的国子监,走过琉璃牌坊,参观了历届科举三甲题名石碑。 云澜眼睛亮亮的,瞅瞅这,又瞅瞅那,显然是对国子监有无限向往。 公子,这琉璃牌坊是三门四柱七楼式的制式,是京州城中唯一一座非寺庙建筑的琉璃牌坊,正中的这座门,叫做龙门,就是鲤鱼跃龙门的龙门,只有天子才能从正中走过,再者就是,科举考试中的三鼎甲,状元,榜眼,探花,在御笔钦点之后,这三位可以从龙门走过,意味着鲤鱼跃龙门,从此是作为内阁之储而存在了。 小书童用童稚之声给宋凌霄讲解,讲的头头是道,宋凌霄就像听导游讲解一般津津有味,两人一路进了正堂,面见国子监司业,在司业的指引下,分配了班级,颁发了课表,由一名典学引着进入位于莲花池畔的学堂。 学堂里正在上课,一位白胡子老头坐在上位,鼻梁上架着金丝水晶镜,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格外严肃。台阶之下,摆放着十几张书案,书案前坐着一群摇头晃脑正在背诵课文的学生,学生旁边各有一名陪读书童,给他们铺纸研墨。 典学干咳一声:胡博士?胡博士? 那被尊称为胡博士的白胡子老头,不悦地从金丝水晶镜上头瞥了一眼典学,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充分表达了自己对打断课堂这种孟浪行为的不满。 典学讪讪道:新来个学生。 这时候,学堂里背书的学子们,纷纷往这边看过来,口中也不知道在瞎混些什么,顿时,郎朗书声乱成一团,只余意义不明的嗡嗡声。 啪!胡博士拿起戒尺一敲桌沿,嗡嗡声很快熄了。 尊师重道,三岁小儿都懂得的道理,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得搅乱课堂?!胡博士站起身来,腾腾走到门前,严厉的目光直戳向宋凌霄,你是什么人? 宋凌霄顿时一激灵,可不是他要打断课堂的,他完全可以等到下课再来,或者永远不来。 宋凌霄背后的小书童也吓得抱紧了书篓,瑟瑟发抖地看着胡博士。 这位是宋凌霄,宋公子。典学毫无觉察一般,大声说道,就是昨日司业同您说过的那位宋公子! 插班生第一天就在同班同学们面前亮明了关系户的身份,很好,最差的开局,典学我谢谢你了。 宋凌霄一边腹诽,一边嘿嘿装傻地笑。 胡博士脸上的不屑顿时增强了一倍,他把老脸偏向班里,只用眼角瞥着宋凌霄:哦,我道是谁,原来是宋公子,真是好大的面子! 学堂里起了一阵小小的议论。 宋凌霄暗中皱眉,他怎么觉得,他这层关系户的身份,不仅没给他带来便利,好像还招来了麻烦。这胡博士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瞧不上宋郢,明知道宋凌霄会在进来插班进来,却处处为难,故意使绊子。 宋凌霄忽然想到,前日里宋伯跟他说,为什么称他为小公子,而不是小主子。 宋凌霄心中冷笑一声,既然你胡博士没把我干爹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我不把你当回事儿。 不敢当不敢当。宋凌霄冲胡博士拱了拱手,径自往学堂里走去,四下一望,看见最后面有一排空位,他便朝最角落走去。 宋凌霄一路迎着众学生的目光走过去,来到角落位置,这个位置简直天时地利人和,旁边有窗户可以看风景,前面又有根大柱子挡住老师视线,不管是呼呼大睡还是翻窗溜走,都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可惜宋凌霄走到近前一看这风水宝地已被人占了。 桌案后、石板地面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明显不是校服的玄色暗纹短打,手脚皆有绑带系着,一看就是武官家庭出身,身材修长劲瘦,暗色衣衫下隐现肌肉轮廓,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学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