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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方寒送晏瑜棠回到宫门前才自己又回了谢府。

    盯着她们的人不少,这戏还是要做的全套。

    胡伯等在将军府的门口,就等着谢方寒回来报喜,她无奈,也知道老人家是操心她,只得说自己钟情于当今五公主,福伯这才不再继续追问。

    过了元宵节,朝堂重开,各方角逐又继续开始,一切看起来都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硬要说不同的话,就是大皇子。

    大皇子在朝堂重开后行事越发的让人琢磨不透,多半是一日平庸,过了几日的提议却又突然语震朝堂。

    朝内对此议论纷纷,不少人言是大皇子寻到了一名了不得的幕僚。

    谢方寒自从那夜和晏瑜棠谈过后就把重点放到了谢府上,谢太师对外的联络渠道依旧没有找到,以至于谢方寒都要怀疑是不是剧本已经换了。

    正是犹豫时小花来了,告诉她谢明远那边有了新的进展。

    “竟然是通过谢方晟。”

    谢方寒看着一身夜行衣的小花,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谢方晟知道这件事么?”

    小花回道:“应该是不知道,甚至连那个随从都不知道自己的上从是谢太师。”

    这可真是……

    “我…爹那边有什么安排么?”她继续问道。

    “有,但是楼主说了不能告诉您。”小花直接堵上了话头。

    “行吧。”

    她还能说啥?

    “楼主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小花临走前突然开口,“楼主说卫老将军行事好兵行险招。”

    兵行险招……?

    小花走了之后,谢方寒反复琢磨这句话,半晌突然起身。

    “胡伯!胡伯!”谢方寒跑到前厅,正看到一位浑身是血的士官被卫兵搀了进来。

    她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

    “准备好了么?”谢方寒正好衣襟,对着门外的人问道。

    “是,小主子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很好。”谢方寒折好桌上的状纸,面无表情的推开房门。

    她今天难得穿了件白衣,头发高束,看起来十分的凌冽。车架在京兆府前一个路口停下,谢方寒一路走过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谢方寒从怀里抽出状纸递给门口的衙役,片刻后,衙役带着她的状纸回来,冷冰冰的撂下了一句话。

    “大人说了,帝都重地,断不可能因为这等小事分派府衙。”

    谢方寒接回自己的状纸,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小公子,怎么样?”等在车上的胡伯的问道。

    谢方寒点点头,胡伯便对着车夫吩咐道:“去皇宫。”

    皇宫的正门除非重大事宜,一般是不开的。大臣们平日上朝也不会走正门,正门门口常年只有两队卫兵,轮流交班。

    “停车!”正门守卫拦住了马车。

    谢方寒和胡伯依次下车。

    “速速退回去。”守卫冷声道。

    “草民不是来闯宫门的。”谢方寒老老实实的作揖。

    “那是来干嘛的,皇宫重地不得挑衅!”守卫的语气依旧冷冽。

    谢方寒不怵,抬手指向宫门旁边的一物:“大人见谅,草民有冤,来这是为了敲这登闻鼓。”

    “这……”

    谢方寒话一出,不仅是斥责他的守卫,连其他守卫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大晏的登闻鼓,除了开国皇帝年间有人敲过,已经有百来年不曾响过。

    周围有胆大的百姓听到谢方寒的话,当即开始嚷嚷起来,几息之间,皇城门口就围上了不少的人。

    守卫脸色难看的看着周围迎上来的百姓,咬着牙,让了路。

    没了阻碍,谢方寒大步的迈向登闻鼓,胡伯捧着状纸低头跟在她的身后。

    虽然百年不曾有人敲过,但是登闻鼓依然维护的很好。

    谢方寒拎起来鼓槌,很重,一般男子拎起来都要费劲,想要敲响怕是更难。

    咚

    咚

    咚

    ……

    谢方寒面不红气不喘,一锤接着一锤,鼓声震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讨论的声音渐大。

    从第十锤开始,谢方寒开口诉状。

    “草民将军府大将军卫百里外孙,谢方寒。”

    “外祖出门多日不归,昨日卫兵来报,外祖遭军匪袭击生死不明!”

    “外祖一生戎马,统领镇北军三十载,护我大晏北境防线,抵御外寇!”

    “如今年近古稀,承蒙皇帝陛下厚爱,赐住帝都,而今遭此大难,生死未卜之际,京兆府尹竟直言,这等小事不予受理!”

    “草民无路可寻,只得敲响登闻鼓,请陛下裁决……”

    登闻鼓的鼓槌很重,锤柄又粗糙,谢方寒话说完,两手已经磨掉了一层皮。

    可她依旧面无表情一下一下的敲着鼓,身后的百姓听完谢方寒的话,纷纷跪地高呼请愿。

    卫百里镇北三十年,在大晏百姓的心目中地位崇高,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盏茶的功夫,门口就跪了一大片。

    吱……

    厚重的城门从内部被拉开,一小队人马匆匆的跑到谢方寒的面前,为首的内侍尖着嗓子高声道:“陛下听闻此事在朝上震怒,请谢小公子速速随我入宫。”

    谢方寒闻言,这才放下鼓槌,随手在自己的外衣上抹了抹手上的血,抓起胡伯手上的状纸,转身向皇宫内走去。

    大门在她的身后缓缓的关上,谢方寒看着越来越近的大殿,缓缓调整着呼吸。

    朝堂未散,整个早朝因为谢方寒的登闻鼓被迫中止。

    谢方寒捧着状纸一步一步的走到九阶玉梯下,直直的跪了下去。

    “草民谢方寒,参见圣上。”

    ……

    “殿下!谢公子出事了。”

    晏瑜棠正在书房里看书,冷不丁就听到暗处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她放下书看向房顶。

    “殿下!殿下!”还未听到回答,外面又传来明月的呼声。

    晏瑜棠顾不得其他,连忙起身走向门口,明月一向冷静自持,这么多年不曾见她失态,能让她这般,肯定是出了大事。

    晏瑜棠有种预感,明月说的事,肯定和刚刚暗卫提到的是同一件事。

    “怎么回事?”晏瑜棠拉开门,就看到明月一路小跑正穿过回廊。

    “殿下!”明月快速的喘了几口气,连忙道:“谢小公子敲响了宫门外的登闻鼓,说是卫老将军被匪人袭击,生死不明!刚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陛下递了状纸。”

    “递状纸?”晏瑜棠眉头深锁,半晌才吩咐道:“多安排些人出去打探消息,一有什么事,马上回来告诉我!”

    “是!”明月领命,连忙退下。

    晏瑜棠回到书房,考虑片刻,叫来暗卫开始吩咐。

    大殿上,不少大臣看着谢方寒这“一身”的血,开始小声嘀咕。

    沾着她的血的状纸被内侍总管递到了晏皇的案上。

    晏皇的视线落在状纸上,片刻后,拍案而起,大呼道:“混账!”

    天子大怒,群臣连忙伏地高呼息怒。

    “息怒?你们让朕怎么息怒!朕亲封的大将军生死未卜,下手的竟然是军匪!而这么大的一件事,竟然是靠着敲登闻鼓让朕知晓!”

    “朕问你们!今日他若不敲这鼓,朕是不是要等着见到大将军的尸骨才知道这件事!”

    晏皇的话回荡在大殿上,晏皇少时继位,在位近三十载,自登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朝臣们不敢言,晏皇继续下令道:“传旨,命京郊大营速速调拨寻找大将军的踪迹,务必保证大将军的安全,大将军若有闪失,让周让提头来见我!”

    “是……”

    “不可!”谢方寒打断内侍的应话。

    “大胆!竟敢打断陛下圣旨!”周围传来斥责声。

    晏皇抬了抬手,看着下方的谢方寒问道:“有何不可?”

    谢方寒直言不讳:“来传信的护军言明这伙军匪人数近千,武器装备无一不是精良,帝都范围内,能有这般实力的,除了护卫皇宫的禁军,便只有京郊大营。”

    “你胡说!”一直不曾出声的大皇子突然开口,涨红了眼看着谢方寒。

    大将军出事,京郊大营知晓还是不知晓,他舅舅都要受牵连,眼看紧要关头,没想到竟然生出这么大的事!

    晏皇并未理会出口的大皇子,看着谢方寒继续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想让朕派出禁军?”

    左相闻言连忙出声:“不可!陛下不可啊!禁军守卫皇宫,若是贸然派出,谁来保证陛下的安危!”

    “是啊,陛下!”

    “万万不可啊!”

    “……”

    谢方寒听着周围的反对声,高声道:“草民并无此意。”

    “那你到底想要如何?”晏皇沉声再次问道。

    “镇北军上将军成棋,年前带兵换防,目前正在帝都,请陛下下旨,准许上将军出兵寻找大将军。”谢方寒抬头直直的看着晏皇。

    晏皇同样也在看谢方寒,殿中一时无声。

    良久,先开口打破沉默的竟然是大皇子:“荒谬!你刚刚还说帝都只有禁军和京郊大营两方军备,现如今又扯出什么上将军,这算怎么一回事!”

    谢方寒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目光看向一旁的大皇子,语气平淡的给他解释道:“上将军虽领兵换防,但是入帝都范围内的只有不过三百人,大军驻扎在京郊之外。”

    大皇子还想说什么,谢方寒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周将军作为大皇子的舅舅,大皇子担心可以理解。或是大皇子想说周将军统领的京郊大营让近千镇北军潜入帝都,却丝毫没有察觉?”

    大皇子沉默了。

    再三犹豫,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可以和谢方寒继续死角蛮缠下去,可不管输赢,京郊大营都不能插手这件事,人寻回了还好,若是寻不回,周让就完了。

    晏皇默不作声的看着两人短暂的交锋,在大皇子彻底沉默后,开口下令:“准许上将军成棋搜查大将军下落,帝都臣民,尽力配合,不得有误!”

    谢方寒以首叩地,高声呼道:“草民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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