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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她变了,她不再是当年清冷不为俗世所动的无情道祖,她看的懂他的算计,亦懂了人心。 凡间三年,素来绝顶聪明的她,已是染上人间烟火,学会了人心之术。 旌寰五指成拳头,一脚踢翻跪于一边的周怀瑾。 地上的女子猝不及防,被一脚踢翻倒地。痛呼出声。 她垂着头,狭长的眸子中,泛着狠狠的光。 旌寰称那面具女为苍云,戴着半边银质面具的女君。 倘若她猜的不错,应是柳苍云。 周怀瑾埋头,嘴巴张合,无声的崩出三个字“柳苍云”! ―― 被便宜夫郎拉着走出归云茶楼,因了他相貌绝艳,红衣墨发,穿着肆意,一出现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便引来周围摊贩、来往路人仔细打量的目光。 裴元绍顿在原地,本欲甩开身边女子的手,却不料那人上前一步,从容的反手扣住他的手,向不远处祥云酒楼走去。 她边走边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帮人帮到底,你身后右侧方有人跟踪。有劳长帝卿帮草民继续遮掩一番,今日已至正午,殿下可否赏脸与我吃顿饭?” 裴元邵顿了顿,见她茶色的杏眸,到口的拒绝咽入腹中。 他点头,故作亲密的由着她牵着走入不远处的祥云酒楼。 此时恰逢正午,酒楼内食客众多。 柳长宁拉着身边男子的手,大步走入二楼雅间。 ―― “白芨猪肺汤、冬笋玉兰片、桂花鱼条……” 小二姐垂手报了一堆菜名,觑了眼不远处两位客官。 眼珠一转,机灵道:“不知客官可有忌口的菜肴,方便小的为您介绍。” 裴元绍慵懒的靠坐在紫檀木椅上,冲着不远处白衣锦袍女子抬了抬下巴:“柳女君有何忌口之物?” 柳长宁立于窗口处,视线落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祥云酒楼门口,一位身着灰衣的小厮正探头探脑的守在酒楼门口。 她眸中滑过一抹异色,面上却并不显。 淡声回道:“在下不忌口,清淡尚可。” 挑拣报出菜名,小二姐这才躬身退出雅间。 柳长宁回头,敞开的窗户将她的发丝吹得有些散乱,搔刮着鼻端有些发痒,她将银质面具摘下,冲着不远处懒散的靠于木椅上的男子拱了拱手:“草民谢过殿下。” 对面男子疏离的点了点头,他黑的仿若滴出墨的双眸迎着她的视线,疏离的问:“女君似乎不怕本殿污了你的名声?” 柳长宁眉目轻蹙,她见过他狼狈的、羞愤的、悲伤的眼,却唯独没有见过此刻这双自嘲自讽又或了无生趣的黑眸。 他明明近在眼前,眼中却又仿佛没了光。 柳长宁早前便对便宜夫郎那双眼睛有丝莫名的熟悉,这会儿见他眸中死寂,心中升出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动容。 她上前两步,走至他的身前。 取来八仙桌上倒好的茶水递给他,温声回道:“名声于我必是无用,我所为无愧于心罢了。殿下又何必妄自菲薄?倘若装成那等风流成性之人能问心无愧,便无错。” 柳长宁顿了顿,觑了一眼他敞开的领口:“只如今天寒地冻,殿下要装那等风流人物,换个法子为好。领口大敞倒是与自己的身子过意不去。” 裴元绍端着茶杯的手微顿,一丝茶水顺着瓷杯落于他指尖。 他放下茶盏,愣了片刻,勾唇浅笑。 只眼底那抹悲戚藏不住:“世人俱传,柳君大才,本殿看,确也如此。可今日,本殿尚有一句箴言送于你,在这偌大的金陵城,话多者死。柳解元往后离镇南王远些吧,她必是对你有企图。当然离我也远些,但凡与辅国长帝卿牵连上的女子,必是受谏官诟病。” 柳长宁看着眼前之人,那双艳红的棱唇开开合合,明明是在提点于她,往后莫要与党争牵连,说出的话却异常难听。 她眸中蔓着丝笑,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帕,递给他,指着他的手指,淡声道:“擦擦,茶水烫手,您看指尖已是烫红了。” 裴元绍低头,视线落在那方帕子上,视线再也挪不开来。 第45章 滚 这是一方白底素帕, 帕子右下侧绣有一根青竹。 青竹枝干挺拔, 通体翠绿。 裴元绍抖着手捏紧眼前的绢布,斜靠于椅被的身子前倾。 圆润的指腹落在那片绣工精湛的竹子上,殷红的唇细微的打着颤。 他抬眸, 桃花眼直视不远处的女君, 沉声问道:“此素帕乃你所有?” 柳长宁神色古怪,觑了眼他凝重的神色。不由耸了耸肩。 好人难做, 一时生出怜悯,却忘了对面之人却是个极为挑剔之人。 便宜夫郎素来爱洁,几年前两人朝夕相处,彼此熟悉, 她递给他素帕擦嘴, 他尚且会放心使用。 如今再次见面,她于他仅是陌生女子, 此刻必定是心有嫌弃戒备。 想及此, 柳长宁将青瓷茶壶置于桌上, 侧头扫了他一眼。 耐心解释道:“殿下放心, 此方素帕乃草民所有。并未被使用过,应是干净。” 裴元邵眉目高隆,尽管整个人都在颤抖,却强行压制住掐住她脖子的**。他此刻只想知道,为何?为何这方素帕所绣之物,与那人当年的喜好一模一样,连青竹的位置俱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