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暴露
大家朝宫喜鹊走去,一字排开,站在她面前。 宫喜鹊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莫明其妙。 袁秋华吩咐谢碧桃跪下,给谢清源磕头,改口称之为爷爷。 谢碧桃依言从事,来到谢清源身前,后退三步,跪拜在地,叩首行礼,三呼“爷爷”。 谢和熙感觉好玩,也学姐姐跪拜,也嗑头三下,也抬头叫三声“爷爷”。 谢清源拈须微笑,点头答应:嗯,噢,嘿嘿,哈哈。 礼毕,谢学恭上前,扶起姐弟俩。 谢清源歪头默想一阵,然后吟哦:收下一双义孙,呵呵,回什么,作见面礼? 袁秋华说:孩子的爷爷,何必给来拿去?都是一家人了,没必要拘泥于礼节。 堂奶奶说:孩子有你照拂,就是最好的礼物啊! 谢清源说:我的儿子哩,一个在省城上班,一个在京城上班,我跟儿孙们,一年才见一次面。我们两个老家伙,守着空荡荡的“霁岚斋”,像孤魂野鬼一样。现在好了噻,能有两个孙子在眼前嬉戏打闹,在院里活蹦乱跳,这才算人过的日子呢,该我答谢孩子们才对嘛! 袁秋华说:恕我得寸进尺,今后我没空,就送到爷爷家去添乱了。要是调皮捣蛋,不听话,就狠狠收拾,我会用好酒好菜来酬劳! 谢清源说:中合我意,孩子越顽皮,我越喜欢。我家房子,住十几个,住几十年,都没一点问题,你就是出国留洋去读书,都不必担啥心。 谢清风说:傻孩子,还愣头愣脑发什么呆?爷爷每人给了一间房,作见面礼呵,还不快跪下拜谢爷爷! 谢碧桃和谢和熙跪下,嗑头,拜谢谢清源。 谢清源一怔忡,随即笑呵呵地朝谢清风乐了:你这老家伙,倒不糊涂,借花献佛,成人之美! 袁秋华说:孩子的爷爷,承蒙厚爱,咱们感激不尽,可这份见面礼,太贵重了,未免不妥!今天仓促,您老尚未和家人商量,等议定后,择日再给些适当的,好不好? 谢清源说:我的俩儿子,已经预备在城市卖房落户,不会回乡养老了,我犯愁呀,归西之死,“霁岚轩”交给谁料理,才会光大荣耀?那日,你一看到书籍,就两眼灼灼如贼,我眼前一亮,心中即兴此意,曾经试探过,可被你回绝了啊! 袁秋华说:若不疑我才疏学浅,鄙人倒愿代为料理,只是这般作礼物赠送,万万不可! 谢清源说:有何不可?老顽童作事,向来只凭高兴不高兴,愿意不愿意,不知妥当不妥当,不管适量不适量,只要花园不沦为菜园,书房不变成猪圈,就是正确对待。一想到“大夫第”沦为大杂院,我心里的悲凉,酸楚,挫伤,你懂的!就当帮我? 袁秋华说:朝代变迁,非人力可挽狂潮。你可以估价卖给我,只不过我现在摊子铺得过大,手头吃紧,只能分期付款。 谢清源说:这是回了份大礼哪!你有义,我也不能无情哦,一年五万,分十年付款,咋样? 宫喜鹊说:我家哪有闲钱买园子?你去抢银行啊! 袁秋华说:相当于半买半送了,我不答应,至少要再加价三十万,我心方安然! 谢清源说:你呀你,为示公道,主动添补,哪像个生意人呐!你这么固执,老朽就依从,价格,定金,首付,期限,合同等等,咱们改日再详谈。 蓝火莲说:董事长,这么大的事,不用和公司李总裁商议么? 袁秋华说:你在这干吗?看热闹啊!今天公司放假吗? 蓝火莲说:礼拜天,不是要开例会吗?我专程来接你去公司啊! 宫喜鹊拉着蓝火莲的胳膊,说:你快告诉我,她什么时候开了公司?公司在哪里?把我们当哈巴耍,居心叵测,瞒天过海,瞒得跟换桶一样! 蓝火莲拂袖,抽身,躲开,说:公司十年前就开了,跟你们有何关系?我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活活气死你! 袁秋华一拍头壳:瞧我忙于种田,倒把正事抛到脑后了。 谢和熙抱着谢清源的膝盖,仰望着:爷爷,妈妈晚上爱看书写字,可是没书房没书桌,只能在厨房的饭桌上,夜间铺开,白天收起。爷爷,你家里房子那么多,你能不能再给我一间?我要送给妈妈做书房! 袁秋华说:小熙,你放肆!你以为房子是玩具呀,随随便便伸手讨要?你要送妈妈书房,等你长大了,自己挣钱去买! 谢清源说:孩子的妈妈,你横眉立目干吗?你看看,将孩子都吓哭了! 袁秋华一直和颜悦色,很少严词厉色,此刻勃然大怒,谢和熙确实吓坏了,本来不敢哭,经爷爷一说,听出维护之意,就真的哇哇大哭起来。 谢碧桃急忙上前,蹲下哄弟弟,伸手为他擦拭眼泪。 谢清源说:这小兔崽仔,倒机灵,有孝心,我喜欢!不就是一间书房么?小熙,只要你听话,读书上进,像义伯父一样,考研留京城,爷爷就送给你一间书房,母子共用。 谢和熙破涕为笑,趴伏在地,连磕三个响头:爷爷最好!谢谢爷爷!爷爷最疼我!谢谢爷爷! 堂奶奶说:这两孩子,要像义伯父一样有出息,还须要义爷爷费神教诲,悉心栽培啊! 谢清源说:理所当然,爷爷本当尽责尽力!儿孙出人头地,光宗耀祖,长辈脸上也添光彩。 宫喜鹊冷眼旁观,从一开始的摸不着头脑,等事态进行到这地步,终于悟出些眉目来,谢清源收下一双义孙子,就意味着这两孩子,不仅多了一个当族长的义爷爷,还多了一个当市委书记的义爷爷,还多了两个在省城和京城当官的义伯父。这个“义”,代表情义,象征仁义,宣告正义,统统冲着自己来的啊! 她冷笑起来:别人栽种,你收割,别人生崽,你享福,倒挺会捡便宜啊! 谢学恭说:“别人”愿意,你这个旁人,放什么屁? 宫喜鹊说:我是旁人?这两孩子都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才是真正的旁人! 谢清风说:你这个嫡亲的奶奶,对嫡亲的孙子都做过什么?是带过一天,还是养过一天?义爷爷给了三间房作见世礼,你给了什么? 堂奶奶说:孙子一个都没给,外孙个个都给,给项圈,给长命锁,给手镯。要是你娘家给你的,或是你自己买的,我们无话可说,那些可都是谢家祖辈世代相传,留下来的金银首饰,一传到你的手里,就全部送给了外姓人,你让你子孙拿什么,继续传给后代? 刘瑞香说:我作证,你婆婆传给你的戒指,耳环,头钗,你分给了女儿们。你婆婆也有女儿,也有外孙,为什么没给外姓人?只是留下来传给你呢。 谢清源说:理由非常简单!她婆婆遵循老传教,传子传媳传孙,不传女不传外孙。她想女婿养老,不要儿子养老,当然会反其道而行之。 谢清风说:她婆婆懂礼,做事得体,谢文是长孙,奶奶还单提一块菜地,给长孙作见面礼呢。婆婆言传身教,儿媳咋就一丁点都没学呢?哪怕依样画葫芦,也错不了啊! 堂奶奶说:她肯学?气死公公,骂死婆婆,自认为聪明盖世,能干无双! 宫喜鹊说:不给,不带,不养,又怎样?还是我嫡亲的孙子。这种血脉之亲,骨肉之情,收义孙子也好,认义爷爷也好,也没法取代。 谢清源说:我没想取代哦,你继续带你的外孙,我接下来带我的义孙子哪! 宫喜鹊嚷嚷:你们自行其事,不尊重我,也不征求我的意见,我不同意,我反对! 谢学恭说:法制社会,强调权利与义务,血缘排后,要不然就不会保护收养关系,及继父母与继子女的关系。 蓝火莲说:《婚姻法》的主体是夫妻,家庭的核心是夫妻,父母与儿女次之,兄妹更次之。只要父母尚活着,奶奶就得靠边站,无权过问孙子的事。 袁秋华说:只要我原意,只要孩子高兴,认不认义爷爷,认不认干妈妈,谁干涉也无效。 谢清风说:通过家族会议,作出一项决定,将谢武的家产冲公,谢碧桃成为族里公众的女儿,由族里聚资抚养,与她相关的所有事,都由族众参与公定。 谢学恭说:孩子小,生活不能自理,考虑到饮食起居的日常习惯,族里已委托给袁秋华代理照顾事宜。谢武的房子,谁租住谁出租金,田地,菜园,依此类推。租金收入,算公钱,归族里管理。 谢清源说:此项决定,今日生效,一个月后,我会派人上门收房租,收地租。不交租金,莫怪族里赶人锁门。 谢嘉嫒说:姓袁的,你疯了,缸里的鱼,你不吃,可以送人,为什么要抛到塘里? 袁秋华说:也是一条命哇,我不杀生,只有放生,给条活路吧! 宫喜鹊说:你嫌弃婆家穷,你欺负我没文化,你不愿奉养婆婆,就明说,用不着攀权附势,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逼我去死! 袁秋华说:我连条活鱼,都会放生,为什么要你的命?我什么时候,逼你去死了?我是拿刀架你脖子上了,还是拿枪指着你脑袋了? 谢清源说:老嫂子,你怪错了人,是我攀附袁家。谢清溪只不过是市委书记,袁家有人却是省委书记呢。 谢学恭说:袁家祖宅在户部巷,是三栋三层小洋楼,市价过亿啊!小洋楼里,她有一套三居室,怎么算也值百万吧。 袁秋华说:咋的,当我是潜伏特务?你们还跑到省城去查产摸底!信息有误,我申明一下,三居室,是我写书,家族给我的奖励。虽说只有居住权,没有售卖权,但我不住,租给老板开公司,每年租金也有二三万。 堂奶奶说:有人总是以已度人,无端猜疑,诋毁她霸房占地,谄陷她谋财夺产,好像她是身无所长,无家可归的流流汉一样。好笑不好笑? 宫喜鹊说:百万富翁,你还挑粪种油菜?我不信,你骗人! 蓝火莲说:在广州市,西装革履的,往往是打工仔,穿布鞋,着休闲装的,反而是阔佬。只有穷人才羡慕富人,越是没钱,偏要装扮成有钱人的模样,只有富人才懂钱是累赘,越是有钱,越不想让人看出有钱。 袁秋华说:打肿脸充胖子,逞强炫富能得么好?只要听说谁是阔佬,那些坏人,奸人就围上来了,骗子,小偷就掂记着了,抢劫的,绑票的就找上门来了。富贵多忧,贫穷自在啊! 蓝火莲说:月薪一万与十万的,物质基础差别很大,年薪十万与一百万,生活完全不同,收入达到一千万,就跟二千万,没什么区别了。乔布斯富豪榜上的富人,也只不过是日食三餐,夜睡一房,老婆一个,孩子一双罢了。 谢清源说:在学校和医院,看到“逸夫楼”,老朽就不得不佩服邵先生,他没能上富豪榜,义举功德却不输给那些富人。行善自然德高,济世自然望重,惠泽大众,没人想害,光明磊落,也没人害得了哦,因此生活平静,一世安稳。 袁秋华说:太平盛世,只要你有才华与胆识,担当与抱负,并脚踏实地,认真负责,利已不损人,合作共赢,一定不会被埋没。 蓝火莲说:正因为你秉承这,有钱一起赚,有财大家发的宗旨,且你多才多艺,坦荡公正,让属下心悦诚服,所以我们才跟随十多年。 袁秋华说:奉承!我也只有一双手,还长期脱岗远遁,能有多大功劳?公司得以壮大,还不是靠几千双手的辛勤工作! 谢学恭说:高人在民间呵,一张一驰,劳逸结合,半耕半读,半隐半出,深藏不露,种田作地,锻炼身体。 谢嘉嫒说:聪明能干,你这么有钱,竟然还和我争房夺产?太贪心,不知足了! 袁秋华说:不要血口喷人,你的房,你的产,都在苦竹坳,我什么时候去争夺了? 刘瑞香说:分明是你在谢河畈霸占孤女的房产,还要反咬一口,倒打一耙,好不好!分明是你吃里爬外,凌亲辱家,要钱不要脸,对不对! 宫喜鹊哭天抹泪:这算什么?一起逼我去死吗? 蓝火莲说:董事长,您好!我 袁秋华说:记住,请叫我“代理董事长”,不要省略了前缀,免遭误会。 蓝火莲说:代理董事长,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您是否阅览过,作了批示? 袁秋华说:上个月的销售总额,同比下降3%,你这个总经理,要负点责呀,不要只记得打麻将,耽搁了工作。 蓝火莲说:今晚八点的例行会议,你看? 袁秋华说:按原计划进行,你先去安排吧。管理人员,报表材料,广告文案,营销策划方案,加盟计划书,一切要准备就绪,我准时到达。 蓝火莲说:要不要派车要接? 袁秋华说:我打的士。 蓝火莲掏出手机往袁秋华手里一塞:我去了呀!养兵千日,用人一时,有么事,给我们打电话啊! 本书首发来自百书楼(m.baishu.la),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