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端着酒杯，一杯啤酒勉强混了半个局，只下去了三分之一。

    姚姜坐在角落里看着在几张桌子上走来晃去的老同学们，耳边还有嘻嘻哈哈的调侃声，有的人恭维现在的事业家庭，也有人在回忆当年的糗事，唯有姚姜一个人的渣盘里堆满了残渣。

    服务员扫了眼姚姜面前壮观的景象，非常有眼力见地利索过来给她换掉渣盘，这个举动也引起了好几个同学的注意，把目光转移到自动隐形了很久的姚姜身上。

    “姚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看你这架势也吃够了吧，赶紧走起来啊！”

    一只胳膊被男同学拽住，姚姜被迫起身，拉近的距离能让她闻到男同学呼吸间浓浓的酒气，在一众起哄声下被拉到了另外一桌。

    杯子里的酒迅速被另一只手填满，轻轻晃一下就能溢出来。

    “嗨，你们以前那么要好，今天非要坐到两桌，怎么了，还生分了不成？”

    男同学松开姚姜把另一个女人拉起来，不过他不似刚刚对待姚姜一般粗暴，而是扶着女人的手肘衬了一下，举止礼貌。

    女人端起酒杯，落落大方举到姚姜面前：“姜姜，好久不见。”

    姚姜被迫与女人有了目光交集，这不是今晚第一次撞见，只是之前都是淡淡一瞥，遇上了就闪躲开，现在避无可避，想躲都没了掩蔽。

    “是挺久没见了，满蓓蓓。”

    酒杯相碰，发出了比姚姜预想还要清脆响亮的声音，周围的嘈杂好像在那一瞬间都噤声，旁边的人也都变得模糊起来。

    若是满蓓蓓旁边没有双书蝶的身影，今天对姚姜而言算是满足的。

    好久不见，不，满蓓蓓，你客气了，分明我们从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见过。

    “我干杯，你随意。”

    仰头的时候，姚姜听到了满蓓蓓的声音。

    酒桌上的应酬话，姚姜自然信不得，何况周围的人都在喧闹着，锁了眉头，微微眯眼，把酒往肚子里灌。

    “感情深，一口闷！”

    “哇，就凭你俩的关系，还不得这一杯干了？”

    “姚姜，别怂啊，不能随意！”

    略略倾斜弧度，还没等假装示意自己刚刚的一饮而尽，姚姜的杯子顷刻又满了。

    “一杯怎么能行呢？姚姜一圈都没走过吧，怎么回事，这可不对啊！蓓蓓快给她传教一点酒桌规矩！你的姜姜今天还没喝开呢！”

    “就是，当年毕业那天，从火锅店里出来，姚姜整个脸红的跟熟透的番茄似的，你看现在还白白净净的，显然刚刚就没有尽兴嘛，说，是不是看不上咱们这些老同学了。”

    双手合十，姚姜是怕了这几个同学的口才，忙不迭举起手里的酒杯在空中绕了一圈示意，再次一饮而尽。

    为了让他们闭嘴，接下来老同学的召唤姚姜都照单全收。

    姚姜心里清楚得很，毕业这么多年，逢年过节都吵吵要聚会，但一次都没聚起来过，这一次这么顺利约出来大部分的同学，还不是因为满蓓蓓回来了。

    念书的时候，大家都因为满蓓蓓是不可攻破的全班第一又少言寡语，除了虚心求教，别的时候都对她敬而远之。

    直到在毕业没多久，满蓓蓓跟自己爸爸上了本地新闻商业版的头条。

    经开区第一高楼——樊渝公司新址今日正式开门营业。

    满蓓蓓作为满总的女儿，在一长串剪彩的角落，不算起眼，但也十分抓眼球。

    至少认识满蓓蓓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她。

    后来班级群都炸了，要是知道满蓓蓓有这身家，怎么着也要多说上几句话，多有点焦急。

    而满蓓蓓考上了上京大学，又出国旅学，几乎就没回来过临安。

    这次是班长在市中心逛街的时候正巧撞见了满蓓蓓，才有了今天的聚会。

    姚姜即便是没跟满蓓蓓坐在一桌，但她身为别人眼中满蓓蓓学生时代的闺蜜，名字出现的频率仅次于满蓓蓓本人。

    一连喝了好几杯，姚姜自己都记不清数。

    双书蝶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说：“姚姜，你还好吗？”

    余光放到在后面两米开外正被别人拉着叙旧的满蓓蓓，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这边的情况，哪有所谓的同学情闺蜜情，还不如双书蝶有眼力。

    说到底也只有她在念念不忘罢了。

    姚姜捏紧了酒杯，跟双书蝶碰了一下：“挺好的，我喝的啤酒，不碍事的。”

    双书蝶扶着她的手腕停住姚姜的动作：“别喝了。”

    这时又有人来跟双书蝶搭话，姚姜顺势躲开了她温热的手心。

    搭话的男生毕业之后开了一家ktv，生意不温不火，分明应该是见过形形色色人的角色，在双书蝶面前，面色激动，手指颤抖，说着以前对双书蝶有多爱慕和崇拜，每次看双书蝶上台领奖和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都眼睛发亮，姚姜听了都不禁尴尬扯了扯嘴角。

    真是，大家都是社会人，有必要这样像舔狗似的吗？

    多没意思啊！

    什么破同学会！

    双书蝶分明不是他们班上的，但应酬起来比她还游刃有余，好似跟所有人都能聊上几句。

    反观拘谨的自己，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样无聊的聚会，在家里花费时间码字赚钱不好吗？

    呵，还不是因为满蓓蓓。

    看了看杯里自己迷糊的倒影，吹出一口气，小小的范围里当起了水纹。

    姚姜又想起一件事！

    啊，那次的放大照片里，满蓓蓓的旁边就是双书蝶。

    姚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能吃的菜又吃了一圈，这下她是真的吃饱了，还有点撑，不算白费了这次聚餐aa的几百块钱。

    酒足饭饱后一群人又吵吵着进行第二局，楼上的ktv，比亮堂的餐厅好办事多了，微暗的灯光给人做了掩饰，披了一层面纱。

    在餐厅里不敢说的不能说的，都能在第二局里说出来。

    尤其是想借此机会跟满蓓蓓在话里话外搭上关系的那些人，递了名片还不够，个个都恨不得一直站在满蓓蓓旁边。

    可惜的是，从餐厅到ktv，双书蝶大部分时间都跟满蓓蓓寸步不离。

    姚姜本想吃过饭就离开，哪知道还没等她说出自己的台词就被人拉住往电梯口走。

    “姚姜，你怎么这么扫兴呢？”

    “姚姜，你别掉链子，好不容易大家聚一次！”

    姚姜本姜失笑，难道这些人真的看不出来她和满蓓蓓之间早就没了高中时期的亲昵，甚至连他们的主动都赶不上，为什么还要一定拉她作陪呢？

    上楼的时候，被几个人尴尬押住的姚姜正好瞧见了第一波人上了电梯，双书蝶小心圈住一个范围，让满蓓蓓和别人隔离开来。

    “我去洗把脸总行了吧！”

    姚姜对着老同学们伸手发誓一定会在楼上看到她，被桎梏的双手才被放开。

    一溜烟跑掉，在厕所里躲清静。

    这一层的厕所里已经没有熟人的身影，要么离开要么上了楼。

    捧了水洒在脸上，双手撑在台面，姚姜盯着镜子里的人。

    皮肤白皙，眼睛闪闪，鼻梁挺立，嘴唇饱满，就是……面无表情。

    对着镜子笑了好几下，始终假装不出开心的样子。

    又在楼下晃了十几分钟，姚姜才趁着包房里热火朝天的时候偷偷摸摸进去，隐匿在沙发后面空空的小吧台。

    拿起吧台上的啤酒瓶，猛灌了一口。

    正好瞅见双书蝶和满蓓蓓在咬耳朵，闪光球直晃眼睛，满蓓蓓帮忙将手掌抵在两人的脸颊上。

    真是浓情蜜意，这么多年了还在一起，相亲相爱。

    看了她们，好像又能相信爱情了呢？

    冷笑一声，姚姜将一瓶啤酒喝了干净。

    捏紧的双手被人掰开放进一张纸巾：“又没人跟你抢，何必喝完呢。”

    姚姜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丝松动，眼神随着关闭的闪光灯暗了下来：“难受啊叶蕾，我难受。”

    “这么多年了，还忘不了？”

    摇摇头，姚姜轻笑了一下：“哪有什么忘不了。”

    没有忘不了，只是偶尔会记起来罢了。

    年少时候喜欢的人，哪怕没有结果，只是无疾而终的暗恋，那些纠结交错甚至卑微，回忆起来也是美好的。

    成年人的世界掺杂了太多，在遇到的人，说起来是全情投入，也不过是相对论的比较。

    没有奋不顾身，没有一往而深，合适，能过日子，如此简单的索求。

    往往这个索求，又是最难坚持的。

    现实的残酷，逼得姚姜止步不前，除了回忆那些点滴自我安慰以外，就是把自己所有的妄想都写进书里，跟着书里的人物尝尽世间冷暖，能抒发自己的郁结，让她变得更加封闭。

    待在自己舒适圈，不去做可能让自己手上的选择和试探。

    “这次见到满蓓蓓，也算了了你一桩心事，等你缓缓，我就给你找好几个小妹妹认识认识。”

    “妹妹就算了，我可不行，小奶狗奶不动我，小姐姐还行，我要可御可萌可骚的那种。”

    叶蕾无语，这姚姜一直不开窍，好不容易想春心萌动一回，还给她出难题，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御姐，要是真有这样的极品，她不先留着自己品一品吗？放着让姚姜暴殄天物？

    “叶蕾！你在这里呀！”

    未来得及跟姚姜呛声，叶蕾就被叫住，叫她的人正是让姚姜魂不守舍的那个人。

    随意捞起一瓶酒，从高凳上跳下来：“蓓蓓，你总算是歇着了，刚刚你周围乌泱泱都是人，挤都挤不进去！”

    满蓓蓓笑着回应，用只有这边三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大实话：“乌泱泱太夸张了，要是没富二代的名头，我周围肯定一个人都没有，可能连参加同学会都不配，你说是吧，姜姜。”

    突然被问到的姚姜怔住，迎上了满蓓蓓看起来很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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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机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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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收，见专栏：《心里有鬼》

    三年前，时蓉雅的好闺蜜丢下女朋友关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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