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秘境（九）

    吃人的三眼族修士都不理解男子这话的意思, 他努力的瞪大自己第三只眼想看清这人的容貌，却只隐约看到他男子抓着自己的手上似乎有亮光闪过, 亮光？他再次凝视, 发现这亮光是一块金色的鳞片。鳞片光可鉴人，清晰的将自己完整的照了出来，甚至照出了他无数破绽。

    吃人三眼不由看呆了, 他从来不知道鳞片也有这样的效果, 他已经完全没去想这修士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还有鳞片, 他只沉迷在鳞片中自己的影像里, 全然不知自己神魂已经被男子掌握在手中, 男子随手将他丢入了道宫炼狱, 如他所想的承受无数年折磨。至于余下的三眼族人, 男子目光如电, “你们想占领此方修行界？”

    他们想否认，但想到同伴已经落到那人手中，他们有什么想法这男子肯定也知道了, 实力悬殊太大, 大家连反抗的欲|望都升不起来, 众人颓然道：“是的。”

    男子双目微微眯起, 他轻笑了一声, 低声道：“这就是你一直不肯离开的原因？这些人类当真如此重要？”为了鸿蒙珠放弃神体、为了人类不肯跟自己离开, 他永远被她排在最后一位……他身上戾气大涨, 他随手轻轻一拨弄，剩下的这些三眼族人就化成了烟灰，彻底魂飞魄散了。

    男子双手负后, 垂首看着秘境中仍然在跟阴魂拼杀的顾皎, 目光又落到秘境深处那座水晶棺，水晶棺中没有人、只有一套华美之极的宫装，即使已经过去了无数年，这套宫装依然光彩照人，它静静地躺在秘境深处等待着她的主人来到……男子沉默许久之后，长叹一声：“我真是欠了你的。”

    先天神灵并无前生，他之前也从来不信轮回转世，可现在他却拿这话调侃自己，不然为何明知她在利用自己，利用自己对她的舍不下，硬是让他留在了此方修行界；明知她心中只将鸿蒙珠和人族排在第一位，他还是放不下？甚至还在欣喜，待这次事了，她总算没借口留下了吧？神灵不死，她是可以管这里无数年，可她能永远管下去吗？

    男子轻拍星兽的脑袋：“去吧。”

    星兽呜呜了几声，乖乖地缩小了体型，由男子送出了囚禁了他无数年的小黑屋。

    顾皎几个还不知道威胁他们生命安全的三眼族已经死了，她正和月如聆走进了琅嬛宗，这宗门占地颇广，亭台楼阁坐落在山岭之间，即便已经无数年过去了，仍然依稀可见当年精致华美。月如聆暗暗奇怪，这样一个宗门为何名不见传？即便在上古时期，这些建筑都是造价很大的，普通中等宗门是不可能有这等底蕴的。

    月如聆面露神往，“要是能把这座宗门全部搬走就好了。”

    顾皎说：“你还是找个药园，看能不能挖出几根灵植来。”这地方就算了，顾皎粗略地看了下周围，发现这里的建筑都是按特定的阵法建造的，挖走一座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而且这里是琅嬛秘境的传承地，又怎么可能任外来修士把这里挖空？

    月如聆不抱任何希望的说：“多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会留下什么灵植，要真有也应该开灵了。”

    开灵的灵植她可不想去碰，很多人会觉得植物类妖怪性情温和，但那只是错觉而已，植物靠吸取泥土养分存活，尤爱吸取生灵血肉，这种妖类又怎么可能性情温顺？大部分植物类妖兽只因种族特性疲懒动弹而已，但对于入侵自己领地的生灵它们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如果这里有药园，那绝对是秘境里最危险的地方，月如聆可不敢过去。

    顾皎说：“也不一定，我们过去看看。”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明明是第一次进入这里，但对这里就有一种莫名熟悉感，月如聆说药园危险，可顾皎却觉得未必，“说不定这里的药园有自己的规矩。”

    月如聆将信将疑，但还是跟顾皎一起去找药园了。

    每个宗门建造都不同，但有些地方大致相似，比如说宗门药园一般都是建造在山下的，山下相对平地较多，而有些特殊的药园应该是建造在半山腰的，这种药园一般面积不会很大，但里面肯定有不少珍贵植物，需要修士们的精心照顾。顾皎和月如聆对宗门药园不感兴趣了，她们要找的是特殊药园。

    此处传承秘境占地颇广，顾皎和月如聆没有舆图，想要找到这种特殊药园，就要跟无头苍蝇一样随处乱窜，月如聆本就无心传承，又有心讨顾皎欢心，才随她去找药园，哪里知道顾皎就好像认路一样，带着她一路直上，来到了一座药园之中。

    经历了无数年，这药园里以前种的作物早衰败了，但院中却密密麻麻的种满了在药园中视若害草，但却是月如聆最想要的吸灵草。这种吸灵草靠吞噬周围灵力为生，是药园里最怕遇到的杂草，但大家进入琅嬛秘境大多是为了秘境中的吸灵草而来，因为这种草里吸收的鸿蒙之气最多。

    月如聆谨慎地进入药园，见药园里没什么动静后，她快速的收割着吸灵草，别的东西都不敢动。顾皎缓步走入药园，仰头看着那棵枯死的月桂，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心里居然涌起了一股伤感，恍惚中顾皎仿佛看见了一个容貌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含泪抱着这棵月桂树。

    那时的月桂树看似还枝繁叶茂，但顾皎莫名地就认为那棵月桂当时已经死了，这是怎么回事？顾皎眉头微蹙，这是二代圣女的记忆？这琅嬛宗跟二代圣女有关系？顾皎恍惚间，手缓缓地上了这棵枯死的月桂，这株月桂突然轰然倒地，顾皎和月如聆皆倒退了数步，这枚绿色光团落入顾皎手中。

    顾皎定睛细看，发现光团里是一方犹如无暇碧玉的石头，顾皎讶然看着这棵月桂树，这是它的树心？不过这么大一棵树只有这么大一点树心吗？树心是灵树的精华所在，像月桂这种级别的神树，只要有树心在是不会死去的，这颗月桂树还没死吗？

    这时顾皎识海中的月桂突然传给了顾皎一点点的模糊的信息，它很想要那枚树心，顾皎怎么可能让长在自己是神识的月桂树融合一个来历不明的树心？顾皎温柔坚定地拒绝了月桂树，但随即又有些发怔，这月桂树有灵智？

    从古迄今，除了鸿蒙时期伴身神灵而生的那棵月桂神树外，没听说过别的月桂神树有灵智的。她的月桂树是被鸿蒙珠滋养久了，变异了？可她身上被鸿蒙珠滋养最久的是一株葫芦藤，她怎么不见葫芦藤有意识？

    “把树心融合入你的月桂神树里，这棵月桂本来就是你的。”

    温和熟悉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顾皎蓦地睁大了眼睛，“霍臻？”她震惊地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是我打扰了你闭关？”

    北帝紫微听着顾皎关心的话语，心中百味杂陈，她从前就是如此，用最温柔的心对自己做残忍的事，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世世的转世，一世世的忘了自己、然后想起自己、再忘掉自己，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想法……紫微想了一会，突然哑然失笑，自己果然是老了吗？居然开始伤感自身了？反正这次他再也不会允许她任性妄为了。

    他敛下所有想法，同顾皎说着药园里枯死的月桂神树来历，“这棵月桂是你初代时契约的本命灵植，你后来放弃神体，鸿蒙珠能随你转世，它只能留在这里等你。等你后来归来，正巧是上古结束，有些神族妄想重启鸿蒙，你拼尽全力阻止，连带这棵月桂神树也枯死了，只留下一枚树心。”

    “你再次转世时带走了少许，少许留在太阴族，你想让后人再替你养出一株月桂神树……”说到这里，紫微顿了顿，略带调侃道：“可惜你遇上了不肖子孙，树心被人偷渡带下界，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顾皎听得目瞪口呆，“所以我现在识海里的月桂神树是这棵月桂神树的涅槃？”

    紫微轻笑一声，“你要这么想也行。”

    顾皎沉默一会，蓦地开口问：“你这是恢复了前世记忆？还是——”她很担心霍臻被紫微吞噬了。

    紫微淡淡一笑：“我就是紫微，紫微也是我。”自古能以紫微为号的，就只有他一人。

    顾皎：“……”果然是北帝了吗？什么叫紫微是他？难道霍臻是他转世投胎？可北帝不是先天神灵吗？他总不会也是放弃神体转世？这不像是北帝的作风，或者说是跟霍臻那会一样，仅用神魂转世？

    紫微说：“这里本是我给你建造的书斋，你总爱滥发善心，救助了不少人，后来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宗门，你若有兴致就在这里散散心吧，我给你找了一头小宠物，对了，这里还有你的旧属下。”

    “宠物？旧属下？”顾皎连忙追问：“什么旧属下？”宠物就不提了，大不了就放界石养着，旧属下是什么意思？她还有旧属下活着？不会又是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大能修士吧？但紫微许久没回应自己，顾皎估摸着他不是离开，就是躲在一旁看自己热闹，她恼得不行，这人太讨厌了，不过他肯隐身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按照之前他肯定是跟着了，这是自信自己实力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