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族（二）

    曜月是太阴族圣女, 她地位尊崇，平日又深居简出, 她一出现大家就知道有大事了, 很多人都跟在圣女身后。星河是族里的老祖宗，很多人都见过，大家都记得族里的前辈的教导, 都很尊敬这位老祖宗, 只可惜这位祖宗平时神龙不见首尾，难得回来一次, 每次回来都是来去匆匆, 谁能想到他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曜月开启禁地, 让星河进入星辰池养伤, 这所谓的星辰池就是聚集了太阴星河之力的灵泉池, 也只有星河这种先天神灵才能大喇喇地坐在里面泡澡养伤, 别人恐怕早爆体而亡了。星河坐在池中，四肢舒展，他舒服的轻叹一声, 闭着眼睛指着顾皎对曜月说：“这是你们的圣女, 是人族养大的, 什么都不懂, 你好好教她。”

    曜月恭声应是, 拉着顾皎离开星辰池, 一路上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皎, 发现她一百岁都没到，居然已经金丹大圆满修为，不由又惊又喜, 她柔声问顾皎：“你已快晋阶, 要不要先晋阶？”

    顾皎说：“我有一个徒弟，她已经晋阶金丹了，但还没有经历雷劫，我能把她放出来吗？”

    曜月一怔，“你们之前是在法则不齐全的秘境中晋阶的？”顾皎身上有明显有重修的迹象，而她徒弟都晋阶金丹了还没渡劫，除了被关在法则不全的小世界外，曜月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顾皎想了想，将自己如何遇上星河的事都说了一遍，反正曜月迟早要知道的，与其贸然从星河口中知道这件事，还不如自己先告诉她，也能给她缓冲一段时间，也能让她好好规划下如何对付玉冷冰。

    曜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的话，她不觉得顾皎会说谎，本来星河重伤带着小圣女回来就不正常，只是她没想到害星河伤上加伤的事是玉冷冰，她神色冷凝，玉冷冰不算族中高手，也是族里修为还算强的人，她没见过星河，但肯定见过星河的影像，她再三吩咐过，任何太阴族人都不可怠老祖宗，结果有人阳奉阴违不说，居然还敢妄想汲取神血晋级？又蠢又毒！曜月冷声吩咐下人：“把玉冷冰那家子蠢货都给我押到风牢去！”

    曜月的道兵面面相觑，但还是迅速集结兵力，气势汹汹的去擒拿玉冷冰一家子，顾皎见状不由暗暗咂舌曜月说一不二的威望，她就知道祖母当年在太阴族中地位很尊崇。

    曜月吩咐完到道兵，转头就见顾皎怔怔的望着自己，眼底有着怀念，她心中微动，柔声问顾皎：“我叫曜月，你叫什么名字？”这位虽是圣女，但她尚未回复记忆，就姑且将她当小辈吧。

    “我叫顾皎，小名阿菟。”顾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名字，她又问曜月，“我可以将自己徒弟放出来吗？”

    曜月含笑颔首：“当然可以。”她心中暗暗疑惑，老祖宗说圣女是被凡人养大的，可凡人能有界石法宝吗？待辛夷出来以后，曜月就更惊讶了，辛夷修为虽低，但气息浑厚、根基扎实，这不是光靠勤奋就能修炼出来的，还有要得益于师傅的教导有方。

    小圣女不过还是个孩子，如果不是从小被人悉心教导，又怎么可能教导出这样的弟子？人族有这么厉害的导师？曜月不信，也不是她看不起人族，而是人族迄今都没出过几个像样的修士，他们自己功法都琢磨不齐全，怎么能把孩子教好？曜月有点担心小圣女是别有用心的神族养大的。

    曜月和善的对局促的辛夷说：“你是阿菟的徒弟，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先让人带你去渡劫地，你不用害怕，渡劫地能保你安然渡劫。”

    顾皎想了想问辛夷，“你想不想自己渡劫？”

    辛夷说：“您是说让我自己扛过雷劫吗？”

    顾皎颔首：“你是完美筑基，如果能自己扛过雷劫最好，我当初就是抗雷劫的，修炼没有捷径，你渡劫用了捷径，别的地方就会欠缺。”

    辛夷不假思索道：“我自己渡劫。”她跟着顾皎修炼这么久，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曜月冷眼看着，心中越发惊讶，当今万族之中坚持自己渡劫的种族几乎没有，小丫头到底是被谁养大的？这观点还挺新奇有趣的。等辛夷走后，曜月狐疑地问顾皎：“阿菟，你这些年是人族养大的？”

    顾皎坦然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从后世过来的，后世太阴族也属于人族，不过我是在凡间长大的。”

    曜月一怔，随即面露怅然，“难道我们太阴族要失去圣女这么久吗？”

    顾皎好奇的问曜月：“太阴族失去圣女就会出问题吗？”后世太阴族没了那么多年圣女也不见她们如何。

    曜月笑着摇头：“那倒是不至于，就是如果没有圣女的话，大家也提不起什么劲来。”她偏头看着顾皎，柔声问道：“你刚才就叫我祖母，是你在后世见过我吗？你不是没回过太阴族吗？是在外面见过我的？那我是出事了？”

    顾皎哪里想到曜月居然这么敏感，自己只喊了她一声祖母，她居然就能猜出这么多，“您……”

    曜月莞尔道：“我不喜游历，大部分时候都喜欢待在族里，我想随着我年纪越大，肯定越不爱出门，你在外面遇到我，肯定是我遭遇了意外。”她抬手揉揉顾皎的长发：“你是见到了我的魂体？”

    顾皎摇头：“您那时候已经转世了，留下的只是您的执念。”

    曜月讶然问：“执念？你知道我有什么执念吗？”

    顾皎摇头：“我不知道，您没有跟我说过。”

    曜月若有所思，她对顾皎说：“你先去突破，一切等突破了再说。”

    顾皎点点头。

    曜月亲自领着顾皎来到圣女的静室，这里常年有阵法维持，一切都跟圣女转世之前一模一样，曜月看着顾皎，心中感慨，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圣女，不管她是从后世还是什么地方来的，只要是她是圣女就好。

    顾皎坐在静室里，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宁，顾皎先含了一滴灵乳，然后双目微合，很快就进入了入静状态，她是重修的，现在第二次重修还没有修炼到大圆满状态，她需要先修炼大圆满状态，然后再渡劫，所以曜月才带她来静室先修炼。

    曜月见她这么快入定，不由暗暗赞许的点头，阿菟说过后世人族发明了很多修炼法子，看来自己是小看了那些奴族了。不过——人族将来会崛起？曜月若有所思，虽然是在几个纪元之后，但她或许也可以做些布置，至少能给族里最后留点香火？

    当然这些事都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玉冷冰！曜月面沉如水，当年月离背叛太阴族已经是她们的耻辱，只是碍于她后来找到了靠山，曜月也不想让族里和魔神族两败俱伤才收手，现在要是再让玉冷冰叛变，还害了老祖宗，那可不是丢脸的问题了，而是被玉冷冰当奴隶般踩在脚底羞辱了！

    曜月刚走出密室，就有人过来询问：“圣女，你为何要抓玉家人？”

    曜月淡淡道：“玉冷冰勾结魔族，残害老祖宗，该死！”

    “勾结魔族？”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可能？”

    曜月冷笑：“为什么不可能？难道老祖宗说的还有假？”老祖宗或许还有些孩子气，但绝对不会污蔑一个后辈。

    顾皎已经闭关修炼了，她要是没闭关修炼，看到曜月居然一句话的给人定罪了，她肯定感慨洪荒的简单粗暴，这要是在后世，曜月这么搞，底下人早造反了。

    也不是说后世的人刁滑，洪荒人淳朴，而是洪荒本质还是奴隶社会，先天神族高高在上，余下的一切皆是蝼蚁奴隶。只是有些奴隶身份高一点、有些奴隶身份低一些，无论是大能修士还是凡人，大家都从心里服从上面，跟后世废除奴族制度后的世界完全不同。

    “可是——”一名跟玉冷冰交好的长老正想替玉冷冰辩解几分，就听到外面响起道兵的禀告声：“回圣女，玉掌门和两个亲女暂时不在月离宫，宫里只有她的弟子和部分族人。”

    曜月轻哼了一声，“查，给我查到底！”她顿了顿道：“如果她真投奔了天魔族，就让天魔族把这叛徒教出来，否则——”她一字一顿的说：“我们不死不休！”

    众人悚然一惊，难道她们要单独和天魔族开战？

    曜月其实也被逼上了梁山，如果玉冷冰只是单纯地跟天魔族勾结，她肯定会派人追杀玉冷冰，但不至于为了她对天魔族放狠话。可她居然敢对老祖宗动手就不一样了，老祖宗的是先天神灵，是她们太阴族的活招牌，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神女和圣女都不在，族里怎么办？

    而且先天神灵之间感情再淡漠，那是神灵之间的事，如果让他们知道胆敢有凡人妄图对神灵对手，别说是玉冷冰了，就是族里都危险，所以曜月必须要有表示，哪怕跟天魔族开战，也要逼着天魔族把玉冷冰交出来，她要把玉冷冰的魂魄炼成傀儡，永生永世的受阴火炙烤！

    玉冷冰在星河逃脱之时，就知道事情败露，曜月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她当机立断的弃了一切家业，带着两个亲生女儿和几个得力的心腹去了天魔界，她很清楚曜月是个死心眼的人，她冒犯了老祖宗，曜月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也不指望紫微那边能庇护自己，但紫微肯定不会配合太阴族来抓自己的，自己躲入天魔界后，曜月还能冲入天魔界杀自己？星河也是蠢，他要是离开后直接去找曜月诉苦，她还不一定能逃走，可他非要在空间隧道里耽搁这么久，是他强行突破自己禁制，受了伤才走得这么慢吗？

    别说玉冷冰有这个疑惑，就是曜月也有，但她没去问，她对星河的了解比玉冷冰更多，她担心自己一旦问出什么她意想不到的答案，她会被星河堵得无言以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