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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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婈不想骗秦绥之,但为了不让他发现端倪,只能一边摸眼角,一边流眼泪。 秦婈垂泪,抬眸间尽是哀哀欲绝。 看的秦绥之心都要碎了。 “阿婈,别哭了,哥不该说你的。”秦绥之揉了揉秦婈的头发,半蹲下身子道:“哥回来了,不会有事的,嗯?” 秦婈看着他轻声道:“这事,是要与爹说吗?” 秦绥之目光一沉,冷声道:“得说,但不是现在。” 在秦绥之看来,秦望对姜岚月的感情,也许比他想的还要深。 秦家这些年的针锋相对,每次,秦望都坚定不移地站在姜岚月那一方。他坚信姜岚月温柔善良,大方贤惠,也坚信温双华嫉贤妒能,有己无人。 如果连温双华的死都未能让他冷落秦岚月半分、那眼前的这些,真让他彻底厌弃姜岚月吗? 十几年的感情,姜岚月的眼泪,足够让秦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除非能把事情闹大。 秦婈想了想道:“兄长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秦绥之道:“容我再想想。” 直接找朱泽,搞不好会闹到衙门去,事情一旦闹大,谁都捞不着好处。 正思忖着,秦婈附在秦绥之耳畔说了几句话,“四月同我说……” 秦绥之派人在洪氏赌场门口天天盯着,三日后,终于等来了着青衣戴玉冠的朱泽。 朱泽没收到秦婈的回信,姜岚月又不肯拿钱给他,他只好来赌场碰碰运气。 如今钱还的差不多了,朱泽也渐渐收了心,他不敢大赌,只揣着十两银子四处观望。 秦婈以白玉冠束发,身着白色长裾,戴着面具,坐在东北角跟人对骰子,一局接着一局,周围人连连感叹。 “诶呀!可惜!” “就差一点!” “再来!” 朱泽伸脖子观望,很快,他便得出一个结论——这位戴面具的公子哥,今儿手气简直背到了家。 须臾,他走上前去,笑道:“不然我陪公子玩一会儿?” 秦婈之翘了下嘴角,同他比了个“坐”的手势。 一开始,朱泽还秉持着“小赌怡情”的原则,连赢几把之后,明显上了头。 他的表情越来越放肆,衣襟微敞,发丝凌乱,嘴角简直要挂到耳朵上了。 秦婈喝了口茶水,压低嗓子对朱泽道:“这么玩儿没意思,这位公子,不如咱玩把大的,如何?” 朱泽早就有了这个心思,只不过他一直赢,所以不好意思提。 朱泽手持折扇,晃了晃,拿腔拿调道:“也好。” 秦婈拿出两张银票,共二万两,刚好是朱泽欠下的债,“三局,还是一局?” 朱泽看着银票心怦怦直跳。 翻身,就在眼前了。 只要他再赢一次,他便翻身了。 他不仅能翻身,还能拿着秦大姑娘的信,与秦家小夫人谈个好价格。 思及此,朱泽大声道:“一局!” 洪氏赌场的小厮举起手臂开始摇,哗啦啦的响声让朱泽的指尖都跟着颤抖。 小厮道:“二位,大,还是小。” 秦婈和方才一样,轻飘飘道:“大。” 朱泽心说,你“大”输了一天,竟还有胆选“大”。 朱泽道:“我选小。” 未几,小厮抬了手。 是大。 朱泽拍桌而起,“怎么可能!” 秦绥之走过来,眼神一厉,幽幽道:“朱公子,拿银子吧。” 朱泽哪有银子,刚欲转身,秦绥之就将他摁在了桌上。 秦绥之走南闯北多年,早已不是那个一身书卷气的少年了。 朱泽当众输了钱,江湖规矩,秦绥之要作甚,赌场不会拦着,官府也不会管,他将朱泽拖进了城外的庄子。 秦绥之怕秦婈心软,没敢当着她的面处理朱泽,许诺了不会动手后,便叫秦婈在庄子外等着。 回府的路上,秦绥之问秦婈道:“阿婈,你这听骰换骰的本事,也是四姑娘教你的?” 秦婈低低“嗯”了一声。 半晌,她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看着掌心里的骰子微微出神。 她这赌术,并非是四月教的。 而是那人亲手教的。 永昌三十六年末,嘉宣帝派晋王萧聿前去宿州办案。 她也一同前往。 记得那夜的秦淮河畔,灯火氤氲,雾气昭昭。 画舫之上,摇摇晃晃,萧聿握着两个骰子挨近她,近到鼻尖贴着鼻尖,“阿菱,跟我赌一次?” 那时她可真傻,还不知输赢皆在他手中。 思及此,秦婈抬手便将骰子扔出了马车外。 想他作甚? 闲得慌? —— 秦府,北苑。 嬷嬷低声道:“夫人,朱泽好像在外头又输钱了,他说想见您一面。” 姜岚月蹙眉道:“他见我做甚?” 嬷嬷道:“他要您带十万两去城外的庄子一趟,不然,便会将那些信都烧了。” 姜岚月道:“十万两?他好大的胃口。” 嬷嬷怒道道:“老奴瞧这朱家小子,是狗急跳墙,摆明了要威胁您。” 姜岚月揉了揉眉骨,闭上了眼。 明知是威胁又如何? 眼下距选秀不过五日,若真叫他把信烧了,蓉儿就再没机会了。 秦望对她再好,她也不是秦家主母,蓉儿亦不是嫡出,将来议亲,难不成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庶子吗? “找人给他传话,就说明日我见他。” 第8章 飙戏(修完) 天光透过楹窗满铺青砖。 姜岚月缓缓睁开眼,偏头瞧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秦望今日休沐,醒的会比平时晚些。 姜岚月悄声起身,行至窗边坐下,心不在焉地对镜抚弄耳珰,须臾,秦望忽然开口:“你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 话音甫落,姜岚月手一抖,胭脂盒掉落在地。 姜岚月回首一笑,“西直门那头的铺子出了点事,得去瞧瞧。” 秦望坐起身,揉了揉脖颈,道:“什么事?严重吗?” 姜岚月走到他身边,拍开他的手,亲自替他揉了起来,细声细语道:“放心吧,没多大的事,妾若是处理不来,自会与官爷说,官爷好不容易休沐,还是多歇息会儿。” 秦望握住她的手心道:“家里的事,辛苦你了。” 姜岚月笑道:“不辛苦。” 姜岚月前脚刚离开秦府,秦绥之后脚便踏入了秦望的书房。 秦望拿着一摞信件不停发抖,旋即“啪”地一声摔在桌案上,“秦子宥你是不是疯了!你们眼里就这么容不下她?秦姨娘在这个家十几年,她争过什么?” 秦绥之冷眼看着秦望,“父亲若不信,大可跟着她出城,亲眼看看她今日去见了谁。” 秦望一脸不可置信道:“荒谬至极!” “爹是不相信儿子,还是不敢信儿子?”秦绥之看着秦望道:“倘若儿子今日冤枉了她,那等父亲回来,儿子亲自向姨娘赔罪。” 秦望喉结微动,攥紧拳头,关节隐隐泛白。 他狠敲了一声桌子,转身离去。 —— 傍晚时分,红霞漫天。 姜岚月手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回到了秦府。 秦望身边的小厮长缶道:“姨娘,老爷这会儿在前院正厅等您呢。” 姜岚月眨了眨眼道:“这都到用膳的时辰了,去前厅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