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页

    她说着，急匆匆就去追张剑，“老公，老公等我！”

    乔奶奶看着乔婉的背影，想到她那一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蠢样子，又气又急，顿时是眼冒金星，差点昏倒。

    她和她哥都不蠢，过世的老头子也不傻，为什么生了这么一个傻女儿？

    夫妻两跑了，然而第二天晚上乔婉再次带着张宝宝来到了乔家，“妈，妈，怎么办？张剑他被警察抓走了！”

    夫妻两昨天回村后也不敢回家，张剑便找了个表姑家躲着，可那个表姑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才一晚上就话里话外挤兑他们，说他们一家在她家住久了，吃喝拉撒水电柴火都要钱。

    张剑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当即便带着她和宝宝离开了那个表姑家，偏偏他们两出门的急，身上又没带什么钱，连找个旅馆住着都不行。

    两人便带着孩子偷偷摸摸回到张家村，一进村便看到警察在村口徘徊，张剑心里一慌，拔起脚就跑，他一跑惊动了警察，直接就被抓走了。

    乔婉带着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又上门来求乔奶奶和乔五。

    说起来这也是张剑做贼心虚，那两个骗子昨天傍晚才进的警察局，今天才审问，中间还有各种询问和取证，就算要传讯他，起码也得两到三天。

    但张剑一看警察，就以为是来抓他的。

    谁知道人家是来查非法打狗的呢？

    一到年底，县城的狗肉火锅就火热，有些人便动了歪心思，专门到乡下来药别人家的看家土狗，然后卖去狗肉店。

    一只狗少说也得上百块，这完全是无本又暴利的生意，于是便有越来越多的土狗遭殃。腊月到现在短短十几天，派出所已经接到了十多次丢狗报警了。

    警察来本来是查非法打狗的，一看张剑逃跑，可不就把他当做了犯罪嫌疑人抓走了吗？

    “哥，你快去派出所和警察们说说，让他们把张剑放出来吧！”乔婉拉着乔五的手不断哭求，“他要是不在，你让我和宝宝两人怎么过日子？”

    张宝宝毕竟年纪小，跟着这不靠谱的爹妈一通转悠，早就支撑不住了，眼皮子阖着就要睡着了，乔婉猛地一吼，直接把他吵醒了。

    小男孩睡得正香，一被吵醒，张开嘴就开始哭。

    乔婉也顾不上哄他，乔奶奶见状便道：“孩子我带屋里去了，你们兄妹两聊。”

    乔五摇了摇头：“乔婉，张剑如果真的犯了错，警察会教育他。如果警察觉得他没错，也不会无缘无故把她关起来。”

    今天警察来上门取证，乔五了解到，那对夫妇确实是人贩子，都是打着收养的名义，帮别人物色孩子。

    张剑承诺给他们钱，让他们把乔明月骗走，这就已经涉嫌了买卖人口。本来就连乔婉都逃不过，她抛弃乔明月就犯了遗弃罪。

    但因为乔明月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再加上孩子也没有上他们家的户口，虽然一起生活了七年，可从血缘及法律上都没有亲子关系。

    而且他们乔家收养了明月，乔婉又有一个两岁的儿子，这才免了被警察传讯到警察局的命运。

    乔五道：“乔婉，你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我去了警察局，也没办法改变法律对张剑的惩罚。”

    “他动了把明月卖掉的心思，他就不可能无辜！”

    乔婉心知乔五说得是对的，但她不想理会，“哥，可当时只要你放过那两个人，他们不会被抓，就不会供出张剑了。”

    见乔婉还是执迷不悟，乔五冷下了脸，他质问道：“乔婉，那两个人是人贩子！如果当时他们要拐卖的是你的宝宝，你现在会怎么做？”

    “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因为他们有多少无辜的孩子被迫离开了他们的父母，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吗？”

    “话已至此，我也不多说，你能想明白你就想，想不明白要恨我怨我，也随便你！”乔五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乔五离开后，堂屋里就剩下乔婉一个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知道她哥说的没错，可——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宽容，对别人严苛。

    既然乔明月没事，那放那两人一马又有什么关系，或者过段日子，等张剑从这事儿里摘开了，再去报警，那张剑不就不会被抓吗？

    张剑涉嫌拐卖孩童证据确凿，但因为他是首次犯罪，认罪态度良好，再加上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孩子被拐走），最后判处了三年有期徒刑。

    张剑被判刑，乔婉心里对乔奶奶和乔五有埋怨，加上村里风言风语颇多，新年一过，她就将孩子丢在乔家，拿着乔五给的一千元钱，离开家乡，去外地打工了。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乔家还因为乔婉的闹腾而鸡飞狗跳。

    屋里，乔明月面无表情地听着堂屋乔婉的哭泣声，酸甜咸苦百种滋味漫上心头。

    张剑是疼过他的，和乔五对乔甜甜一样，真心地疼爱过他。

    也曾像村里其他父亲一样，把他架在脖子上骑大马；上街回来时会给他带好吃的麻花、猫耳朵还有爆米筒；走哪儿玩都带着他。

    可在乔婉面前诬陷他的也是他，教唆年幼的弟弟欺负他的也是他，甚至厌恶到想要找人贩子把他卖掉的也是他！

    这一刻，乔明月心中对张剑的那些濡慕之情尽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