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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承认前世太炀的死与他有关,甚至可以说是他害死的,但…… 事实是事实,话,却不像是太炀会说的话。 他是心怀鬼胎的小人,但善良的太炀不是。 越凉猛地抬起头,望见太炀近在咫尺的脸,那双金眸子里无暖无寒,竟是连一丝情绪也没有,仿佛一双空洞的木偶眼睛。 他心头一惊,下意识闪身撤出几步,拉开距离。 几乎是同一时间,方才还在好好儿同他说话的太炀忽然五指呈爪朝他抓来! 越凉侧身翻滚,灵活地避开这一击,太炀的黑爪仿佛一柄利刃,凿进他方才站立的地方,竟将泥土底下的岩石都凿裂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越凉喘着粗气,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个“太炀”开始染上黑色,就如同外面那群巫人一样,难以置信。 “……阿郎?”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下。” 越凉神识一动,想也不想,立刻顺从地抱住脑袋,猛地蹲下身。 一道凌厉的金光自他头顶擦过,直直袭向对面的假“太炀”! 轰!! 越凉眼看着那道熟悉的光芒把对方炸成了漆黑的碎片,旋即就有黑色的烟雾自那些碎片中飘出来。 方才的金光仿佛有意识似的,竟重又聚起来,以不可视的速度在半空凝形,一端聚成股,咚地砸进地里,恍若巨木生根。 另一端却分出无数藤枝,将欲逃跑的黑雾捆扎起来,丝缕不放过。 黑气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越凉呆愣地看着这一切,又一个太炀从他的侧后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发突然,身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先借你的花藤使一使。” 这花藤根植在他们的命契上,两个人谁都能使,但越凉耍赖,就把花藤变成了自己的专用兵器。 太炀望着那株花藤,摸了摸下巴,“唔,倒也听我的话,不错。” 越凉呆呆地看着他的脸,问了一句傻话,“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太炀用手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连看都没看过来,“当然是真的,难不成你还有第二个契侣。” 唔,是真老公。 越凉稍稍冷静了下来,开始捋清方才的情况。 太炀倒是比他清楚得多,方才发生了什么,他都看在了眼里,只可惜当时位置离得远,没听清这个假的自己和越凉说了些什么。 但扮作他的模样,来找他的契侣搭话,已经足够令他生气了。 傻子阿凉差一点就变成愿巫的玩具。 太炀略略眯起眼,向那团黑雾不客气问道,“愿巫,你想如何?” 一个女人阴森的笑声从黑雾中传来,隐隐带着些不甘和恼怒,“帝君来得可真快,哎,可惜了。” “不然,让越凉殿下来我的洞府中‘作客’一会儿,也是挺好的。” 太炀不语,右手在半空中虚握成拳,捆束着愿巫的藤蔓骤然缩紧,尖叫声几欲刺破耳膜。 愿巫扭动着缥缈的身影,声音里仿佛混杂着数万人的哭号,话语却似在缓和地商量着事。 “太炀,我并不想与你二人为敌。这座山上有我要的东西,让出来,我便让你们和山上这些众生都走。” “我算半个神,神不能撒谎。”她诱惑着说,“我立下承诺,巫人族将不会与你们为敌。” “或许在以前,我会答应,但现在不行。我也有不能放的理由。” 太炀已不愿同她继续话下去,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对不住了。” 说着,啪一下捏紧了拳头。 只听噗的一声,伴随着凄厉的尖叫,愿巫黑雾被凌霄花藤扯成了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 越凉依旧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呆愣愣地望着未消散完全的黑雾,神情有些呆愣。 太炀静默地立了一会儿,端详片刻,才暗暗地舒了口气,放松下来。 他将越凉从地上拉起,拍拍越凉衣摆的土灰,“她走了。只可惜这次来的不是她的真身,不过想必她亦不会以真身试险……你哭了?” 他皱起眉,手轻轻托起了越凉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对方。 越凉猛地撇开脸,胡乱抹了把眼睛,道,“没有。” 太炀当然不信,但也没说什么,只把越凉抱进了怀里,手放在背后一下下地安抚着。 他微微低下头,亲昵地与越凉蹭了蹭耳朵,看起来很黏人。 越凉的鼻头又酸了,紧紧地回抱住太炀,在他耳边说道:“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小,但太炀还是听见了。太炀不解地问,“为什么道歉?” 越凉没说话。 他实在开不了口。 又不说话了,太炀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他抱紧了些,温柔地哄道:“原谅你了。” 越凉觉得心里好痛啊,一抽一抽的痛,好像恍然才发现,他把他最爱的人弄得伤痕累累,的那种内疚疼痛。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很快又消抹下去。将脸埋进了太炀的颈间,声音闷闷的,“你又看穿了什么啊,怎么就懂了,就能原谅了。” 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太炀摸摸他的头,“因为是阿凉,所以可以原谅。” 越凉眨眨眼,眼泪就从眼眶里挤了出来。他沙哑道:“傻子,你为什么自刎?你连这也能原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