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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晳缩在康熙怀里,用后脑勺面对着胤礽。

    康熙额头跳了跳:“烤鸭好吃吗?”

    胤礽:“额……”

    康熙又问:“你忘了御花园里埋骨的唐老鸭?”

    将一道菜给埋在御花园,过去这么多年,早就成了周围花花草草的肥料。

    “当初唐老鸭给人煮了,那还是家禽呢,你多伤心。如今蚕豆给煮了,弘晳伤心,你就不能感同身受了?”

    康熙作为过来人,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弘晳伤心的点儿,批评胤礽:“你若要教育儿子,就该先教会他分清什么是活物,什么是死物,弘晳将蚕豆视为宝宝,那在他眼中这东西就是鲜活的,你将宝宝给煮了,还要给他吃下肚去,你说他伤不伤心?”

    有本事教孩子吃自己种的东西,有本事别拟人啊!

    同理心就那么难吗?

    “孩童的世界天真无邪,你能将唐老鸭视作儿子,弘晳怎么就不能将蚕豆视为宝宝了?那句蚕豆宝宝,是你教的不?”

    康熙斜眼瞥他,那眼神仿佛在说:知道朕当初有多难吗?现在尝到朕当初的滋味了吧!

    无声等候在一边的太子妃还是头一回听说“唐老鸭”的事儿,不由抬眸去瞧太子。

    得了汗阿玛的提醒,胤礽开始反思自己:孤教育孩子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当初将唐老鸭拟人,也是看了动画片之故,而今教育宝宝时会用拟人、比喻,为的是让孩子更好理解,倒是没注意到这些。

    “儿臣知道错哪儿了,”胤礽直接了当承认错误,教错了就是教错了,反正皮糙肉厚,认罚就是。

    “那,要不汗阿玛拿拂尘揍儿臣几回,给弘晳出出气?”胤礽对着转过脸的弘晳眨眨眼。

    好家伙,鼻涕眼泪全都抹在汗阿玛的龙袍上了,连袖子都不放过,颇有孤当年的风范!

    康熙可气笑了,瞪他道:“朕给你递台阶,你这就收了?”

    怎么就不明白他心呢!

    若真的做玛法的为了教育孙子问题打了儿子,如了弘晳的愿,岂不是以后这教育问题都乱了套?

    这下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弘晳犹豫了一下,拉了拉康熙的衣袖,糯糯说道:“皇玛法,不打阿玛。”

    康熙低头,挑眉道:“嗯?刚还说要朕做主,怎么又反悔了?”

    弘晳焦急地叫道:“可是阿玛认错了,不打了。”

    康熙一看便看透了他心思,故意逗他:“那不成,朕答应宝宝的事儿,就一定要做到,要说到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梁九功,将你手中的拂尘给朕。”

    说着,做势就要去拿梁九功手中的金拂尘,往胤礽这儿挥了挥。

    胤礽还假惺惺地凑过来,让那拂尘轻飘飘地蹭在自己衣服上。

    弘晳急了,眼角的泪都飙了出来,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死死扒住康熙的胳膊,嚎道:“不要打阿玛,不要打阿玛!”

    康熙:“真不打了,朕还想为你出气的。”

    弘晳立即摇头:“不打了不打了!”

    康熙假装犹豫:“那宝宝原谅阿玛了?”

    弘晳“嗯嗯”地点头,看他将拂尘递还给梁九功,这才松了口气。

    康熙瞥了一眼胤礽:看到了吗?

    胤礽:……

    突然有点感动。

    康熙垫了垫实敦敦的皇长孙,越看越喜欢。

    小娃娃,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会儿胤礽伸出手要抱他,弘晳自己就乖乖地伸出胳膊,一边哭着阿玛坏,一边又抱着他脖子不撒手。

    康熙揉了揉眉心,语重心长地告诉胤礽:“御花园里有一角开满了花,当初你在那儿埋了个盘子,说要给唐老鸭做墓碑,盘子上的字,在风吹日晒中已经瞧不清了。”

    那个角落都快成一道风景了,妃嫔们路过还有人诧异问起:咦,这儿怎么竖起来一个盘子。

    除了当事人,也就只有佟佳皇贵妃与胤禛知道那是唐老鸭的墓碑,别的妃嫔只当是太子年幼时淘气,而皇上纵容,于是在御花园埋了个盘子。丑是丑了些,却也是太子受宠的象征,人们唏嘘一声,并不觉奇怪,毕竟太子都成年了,如今在朝堂之上年轻有为,不出意外定是未来的皇帝没跑了。

    康熙叹道:“你送出去给德柱的汤姆,还有当初那金碧辉煌的鼠笼子,御兽苑里三十多只鹅,你忘记了?”

    还有写日记,竟还在里头夹头发!

    历历在目,康熙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岁月在康熙的脸上留下皱纹的痕迹,他如十年前般精瘦,眉间的皱痕是因常年操劳政务所致,他依然挺拔如松,却也不再年轻。

    胤礽心中泛起酸酸的情绪,脑海中飘过了许许多多零零散散的片段。

    他低声道:“儿臣没忘记,都记得呢!”

    他带着弘晳回去,这一回得教得更详细一些,让他认清植物与动物,人与自然,粮食与社会。

    这些当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教会的,胤礽先灌输给他一个概念:“蚕豆是一种粮食,种它就是为了吃。”这下子可不提什么蚕豆宝宝,拟人不拟人了。

    “自己劳动种出来的粮食,吃起来尤其香,重新回锅炒过的蚕豆又香又软,宝宝真的不尝一口自己的劳动成果吗?”

    弘晳闹了一场,肚子饿了,他吸了吸鼻子,一边委屈,一边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