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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明珠头痛欲裂,质问杜立德:“太师明知我与索额图互为仇敌,又为何会想到来寻我?”

    他瞧杜立德狼狈的模样,心下不安。总觉得有麻烦事在前方等着自己,恨不得立刻脱了干系才好。

    杜立德身上没什么伤口,如今洗漱过后,已是精神许多,向纳兰明珠微微拱手:“老臣也是没有办法,才来寻求明相相助,这朝中若要说谁能值得信任,明相便是其中之一。”

    纳兰明珠感到匪夷所思:“太师何出此言?”他不相信杜立德这样的老狐狸会看不透自己面具之下的伪装。

    杜立德道:“有些下作事,以明相之傲骨,不会屑于去做。也正是因为谁都不会想到身为太子太师的我会来找明相,倒是令追击我之人找不到我了。”

    纳兰明珠左眼眉头直抽:“我为相多年,倒是从未听说自己还有什么傲骨,太师说笑了。”

    杜立德轻笑道,并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今有地方形成滔天罪孽,意图只手遮天,以官商勾结,瞒天过海,要将这天捅破个窟窿,明相可有两个选择,一是在此了结了我,二是护送我入紫禁城,除此以外,以你之地位,仍有成被蚁咬死之象的忧患。”

    纳兰明珠百思不得其解:为子孙官途,我已隐忍至此,为何还会有麻烦事盯上我?!

    “老夫也是没了法子,索相不在京城,且大清之军皆在西边,此事事关国危,还请明相重视。”

    杜立德以老前辈之身,向纳兰明珠拜道,惊得纳兰明珠连忙避开……

    待最炎热的天气过去,田野里的麦穗出现一片片金黄色,民间进入了紧张的秋收阶段。

    各地报喜的奏报蜂拥而至,几乎每一个覆盖到改良粮种、新化肥及农药的县城都有粮食增产的喜讯。

    在一种报喜的奏报之中,突然就出现大量与众不同的声音,弹劾、谩骂、喊冤,恳请朝廷惩戒贪官污吏,启奏京城明察秋毫等奏报都显得尤其扎眼。

    而那奏报之中,竟还掺杂着“万民血书”,以献血写下的请愿,这该是有多么可怕的贪官污吏出现,才使得民怨如此,竟上告到了京城来?

    一切的一切,皆直指一人——姚启圣!

    在人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姚启圣已经变成了罪大恶极的贪官污吏,全天下都视他为仇敌,朝廷官员弹劾,御史上奏,人证物证皆在,还有其贪污受贿的账本也全都由御史送至康熙御案之上。

    民怨四起,民不聊生,全天下百姓们痛不欲生皆是姚启圣造成的,满朝皆是声讨姚启圣的声音。

    局势一边倒不说,为安抚朝堂,康熙派出巡抚、御史共同上路彻查此案,更是选择了数位刑部官员前往。

    胤礽坐在御书房前,面前是如山一般声讨姚启圣的弹劾。

    大部分都是地方上送来的,有的是当地巡抚所奏,有按察使所奏,就连当地省学政都掺和了进来。

    万民书中的名字得吏部官员校对名册,每一个皆是福建户籍,乍一看毫无纰漏。

    胤礽匪夷所思地翻看那些万民书,他也不嫌弃那些暗褐色的血字脏污,以手指触摸上去,细细观察。

    今早,帝王于朝会上大发雷霆,命令出兵押送姚启圣回京听候审案,也不知道现在出兵还来不来得及护住姚启圣回京。

    “一夜之间成过街老鼠,保成你信这些弹劾吗?”

    康熙神色间似有忧色,正是因为此事透露着诡异,才令他万分警。

    “回汗阿玛,儿臣是不信的,就算是年纪最小,初次参政的胤祐都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胤礽叹息一声,指着万民血书中的几片名字:“这些名字虽是不同人的字迹,每一个人的手印不同,用的却是同一人的血。”

    虽然大清现在还没有技术能够测出人的基因,可小美它能测出DNA啊!

    康熙眉头一跳,拧眉道:“速速净手,你也不注意一些,这上头还不知有多少脏东西,小心那什么,细菌?”

    将显微镜下看到的脏污命名为细菌,虽是太子所说,现在则已经成为了人们公认的名词。

    康熙沉吟道:“仙兽能为你分辨出这其中血迹出于一人?”

    一听康熙提起细菌二字,胤礽怔了怔,吐口而出:“汗阿玛,显微镜也许可以投入此案之中,或可成为破案关键!”

    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个朝代拥有将事务放大七百倍的方法,唯大清拥有这项技术,且此技术并未流通过久,在民间还处于稀罕物。

    没有谁会想到官府会将这份万民书的每一个名字都采取样本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

    康熙也算是留了个心眼,为不令此事生效,打算秘密进行,于是招来心腹重臣,想了想,又招来三阿哥与四阿哥,命令他们二人与陈廷敬一同在暗处秘密查案。

    这么大的事儿,康熙却让陈廷敬带着两小阿哥去办,陈廷敬自是万分不情愿。

    这是帝王在胤祉与胤禛如朝堂后给予他们的第一件大任务,比之前在各自部院小打小闹可要严重很多。

    然为人臣子,自当为帝王分忧,陈廷敬此前对姚启圣为官颇有诟病,心里却坚信他或许被人污蔑。

    一个为了收回郑氏台湾训练水师,虚报金钱的谎官,宁愿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挪用国库的奇人。姚启圣是个奇人,更是与陈廷敬截然不同的那种喜爱冒险之人。他一生的钱全花在训练福建水师之中,最大的功绩在于壮大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