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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重农,在他看来,百姓饱腹,则天下可安,天下安,则帝位安。

    之前胤礽让人研究虫子,挑战了一下康熙对于新奇事物的容忍度,放弃了推广小强,转而养殖黑水虻,竟还能在处理垃圾之余创造收益,京城的药材铺中有不少高价收购黑水虻幼虫作药材,可惜幼虫鲜少有人卖,唯有死掉的老虫尸体,成了那鸡鸭鱼的饲料。

    现在研究所突然搞了一出化肥,又提出粮种改良,可真正是戳到康熙心坎上了。

    这才是国家大事,这才是正经事啊!

    帝王对研究粮种之事看中,更是提出:“研究所虽是太子所设,其研究耗财皆出自太子,而今其已经证明对国之重事的作用,日后研究所需之财,皆出自户部。”

    户部尚书梁清標:“……”

    户部另一位满人尚书伊桑阿:“……”

    伊桑阿:谁还不知道谁?这研究所的钱之前掏的就是皇上私库!

    兵部尚书杭艾率先捧起了康熙:“皇上圣明。”

    其余朝臣也跟着一一附和。

    梁清標与伊桑阿对视一眼,两位户部尚书皆有苦难言。

    户部掌管钱与梁,还管各地的田地、户籍、赋税、俸饷。

    从太医院提出要广大招募医者进行培养并且为大夫分等级,到修路,再到研究所……

    户部要分派下去的项目逐步增多,工作量上涨这不算什么,户部目前还能承受,如今两位尚书正为近两年来负增长的财务而感到犯愁,这会儿又多了一项开支,并且这项开支还是个无底洞,在未来可能会耗费更多。

    帝王已经下令,他们也不能立即反驳了,唯有在朝会以后上奏皇上,恳请皇上关注一下户部的财政问题。

    大清有钱没错,国库里还有余财余粮,可前些年刚经历过三藩之乱,之后又要平台湾,这里面就花了许多钱。

    如今又要支持太医院,又要修路,又要支持全国各地粮仓搞粮种种植研究,还要拨款治河、赈灾扶贫……

    国家收到的税在近两年是有所增长的,这证明各地方的百姓们逐渐稳定,农业复苏,经济变好。

    可问题是抛出去的钱比进账的钱要多,这里面收支就不平衡了,最有赚头的琉璃官窑又是内务府的,赚钱进的是皇上的钱袋子。

    户部的收入来源于地丁钱粮、盐课、关税,前两者占主要地位,而关税收入,因为海禁之策的影响,收入只靠内陆各关之税,一直都是那半死不活的数字,几年都没多大变化。

    两位尚书齐齐上奏,请奏皇上重视近两年的国家财政问题。

    下朝会后,胤礽先是陪伴康熙批阅了一会儿奏折,户部两位尚书的上奏是临时所写,从户部紧急传达上听,直接到了康熙手中。

    帝王将奏折批上已阅,关于户部收入问题,解决的方法无外乎增加税收、鼓励商贸、开设海禁,税收是不会轻易加的,商贸与开设海禁之事,恐怕要再拖一拖了。

    康熙拿着那奏折陷入沉思,边上悄悄凑过来一个小脑袋,好奇问他:“汗阿玛,儿臣叫了您好几遍您都没有回答,是遇上什么难题了吗?”

    康熙道:“户部尚书上奏,说两年来户部所出项目过多,耗银厉害。”

    还暗示他将琉璃官窑从内务府转到户部,等于让康熙私掏腰包去贡献给国库,想得倒美。

    胤礽恍然大悟:“还是钱的问题,儿臣之前建元宝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国库做大项目会缺钱了。”所以他才又是弄水泥,又是搞粮食产量的。

    “你还会赚钱?”康熙似笑非笑,打断了胤礽要说的话:“去去去,你该去礼部点卯了,这事儿还用你管,国库进项之事朕自有分寸。”

    康熙显然并不打算让胤礽现在就接触户部的事儿,免得他钻进钱眼里出不来。

    谁让胤礽从小就表现出了对钱袋子的看中,一会儿说康熙没钱,捅破了内务府的天,一会儿又说要给弟弟们赚奶粉钱,结果还真搞出了奶粉来。现在让他看到户部哭穷,康熙要是不拴着他那缰绳,还真不知道他又会玩出什么新花样,于是索性打发他去找沙澄。

    今天的沙澄,已经不是昨天的沙澄了。

    下朝会后,沙澄与同僚们一同去往各部,行在路上,听同僚们闲谈一二。

    原来搞修路的水泥,是太子在盛京弄出来的。

    原来研究所也是他弄的。

    太子执政至今,似乎搞出了不少东西。

    就连今日朝中新成立一部这等大事,其他人不知道,沙澄却对其中根源一清二楚,这还是太子搞出来的!

    “会清今日可是有心事?”同样高风亮节的清流汉臣,汤斌与沙澄关系和睦,二者心心相惜,互相懂得对方心情,清官之间的君子之交,令沙澄愿意与汤斌聊一聊自己的心事。

    “孔伯,你觉得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汤斌露出了微笑:“殿下天真烂漫,勤奋刻苦且尊师重道,最难能可贵的是有赤子之心。我一路看着他长大成如今成熟的储君模样,自认比其他人都更了解太子几分。虽有时候想法新奇了些,那也是处处都在为了大清,为了皇上而想。”

    总之,在汤斌的眼中胤礽就没有不好的地方,他提起太子的时候,神情多么慈祥。

    沙澄:“……”

    “若我没有记错,孔伯对待学生一向严苛严肃?”更何况那是储君,更应该严厉要求才是。